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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優沒想到沈青棉居然能說出這麼一席話來，不覺怔怔的呆住了。過了半日，方才緩過神來似的說道：&ldo;我從沒有怨過母親什麼。若不是母親這麼些年的悉心教導，也就不會有今時今日之少優，因此……&rdo;

君少優說到這裡，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真的不怨沈青棉嗎？

這話其實輪不到他來說，畢竟因為這件事真正死去的人從來都不是他，而他這樣一個異世而來的靈魂，最初來乍到的時候卻多虧了有沈青棉的教導才能科舉入士，入朝為官。因此他對沈青棉是感激的，這種感激是對師長的感激，因此他可以忽略當年那些加註在自身上的傷害，可以打著包票給予沈青棉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那個死去的君少優呢？

君少優默然不語。沉靜半日，終究還是沈青棉開口笑道：&ldo;我自十七歲入了護國公府，這麼多年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以前只呆在葳蕤院裡頭彈琴做針線，整日閒來無事，只會回想當年的時光是怎麼樣的。只會艷羨著外頭的日子。這幾年隨著夫人管理護國公府的庶務，且隨著她來往交際，我才知道原來外頭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何況物是人非，什麼都不一樣了。就算我真的出去了，所過的日子也未必如我幻想的那麼好。既然如此，還不如就這麼著了。&rdo;

至少，每日看著當年那般傷害自己，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的人礙於權勢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模樣，誰能說沒有一絲快意在裡頭呢？

沈青棉神情恍惚的失了會子神，藉口去外頭鬆散的楊黛眉眼見著時辰差不多了，也躡手躡腳的回了殿中。瞧見殿中伺候的人彷彿少了大半，君少優與沈青棉之間的氣氛又有些古怪，心下狐疑不已。卻也不敢開口多問，只得堆笑寒暄了幾句話，末了開口道：&ldo;時辰不早了，也不好太過叨擾娘娘，臣妾這便告退了。&rdo;

君少優見狀，只得含笑允了。楊黛眉同沈青棉告辭過後，隨著昭明殿的小太監一路逶迤出了後宮，上了馬車趕回護國公府。馬車經過朱雀大街的時候，風捲起窗簾，依稀可見有轎輦擦肩而過，前後有青衣小帽的奴僕打著丞相府的燈籠。

沈青棉撩起簾子神情恍惚的忘了半日，終究長嘆一聲，扭頭不語。

有些人有些事，擦肩而過，便錯失了一輩子。

燈火通明的昭明宮內寢殿，早已脫了外衫的莊麟抱著大胖兒子歪斜在床榻上，皺眉看著才邁入殿內的君少優，不滿的問道：&ldo;有什麼事情說了這麼長時間，我跟你兒子覺都睡了兩回了。&rdo;

君少優一面脫衣裳，一面回頭笑道：&ldo;是君少安兄弟兩個的婚事，楊黛眉磨磨唧唧半日，我只應允了大哥哥那份兒，沒搭理君少傑的。再同沈姨娘說了兩句話，也就這樣了。&rdo;

至於他跟沈青棉之間的談話，倒是半句未提。

莊麟哼哼兩聲，伸手揉了揉莊毓的腦袋，吩咐承影宣御膳房傳飯，一面聽著君少優說話，一面說道：&ldo;既然你同意了君少安的事兒，且等著過兩日宮中舉辦螃蟹宴，就請了大長公主過來。直接將事情同她說了也就罷了。至於旁的，你也不必顧及什麼，願意說的就提兩句，不願意的就不要費心。至於外人怎麼說話，你也不必聽。你如今是我的皇后，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都不捨得委屈你，旁人更別想在你這討便宜。&rdo;

君少優微微一笑，湊到跟前摸了摸莊麟的腦袋，溫聲笑道：&ldo;我省的了。&rdo;

莊麟懷中的莊毓見狀，轉了轉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也見樣學樣的挺著小身板抬著短胖的小胳膊要摸莊麟的腦袋，被莊麟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轉頭衝著君少優張手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