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頁(第1/3 頁)
他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太濃,陳留郡吏張了張嘴,到底說不出話來了。
劉秀舒展開劍眉來,隨手把手中的信甩出去,站起身來慢慢踱步到陳留郡吏身前。
陳留郡吏心虛之極,哪敢與天子對視?更深恐天子問出更尖銳刁難的問題來。
他雙手觸地,頭貼手上,連天子的赤舄都看不見。
然而,哪怕他把自己填進地洞裡,該來的還是要來。
劉秀直接跳過了信的來源問題,回到了真正值得注意的關鍵點上。
&ldo;為什麼河南和南陽就不能度田呢?&rdo;
沒有人回答他。
他頓了頓,把氣氛繃到最緊張時慢慢坐回了案前,&ldo;因為河南多近臣,南陽多近親。
他們的僭越是普遍性的,普遍到哪怕張湯再世也不敢得罪如此龐大的利益集團,何況是你小小一個陳留郡吏。
是嗎?&rdo;
他的疑問是對陳留郡吏發出的,可陳留郡吏不敢答。
他只能沉默,咬緊牙關戰戰兢兢地沉默。
劉秀很快就失去了耐性,他揮了揮手:&ldo;虎賁將!&rdo;
殿外立時響起一連聲宏亮的應答聲。
很快,個渾身披掛的武將踱步進殿中,按住腰間劍柄微彎著腰等待著吩咐。
劉秀看也沒看陳留郡吏,語氣淡然:&ldo;帶下去吧,什麼時候張口說話了再來回朕。&rdo;
殿中群臣響起輕微的譁然聲。
但純粹的武臣永遠比讀來一肚子孔孟之道的儒臣可愛,他們不會計較陛下這麼做對不對,他們只會忠誠地貫徹執行陛下的詔令。
陳留郡吏被拖下去沒有半個時辰便熬不住了‐‐在沒有止境的痛苦折磨前,許多人的骨氣脆弱的好笑。
他被虎賁將提上殿後,癱在地上承認了劉秀的猜想。
而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該如何面對河南和南陽的責問?
若是陛下一開始問,他就承認了,陛下或許還會周全他。
陳留郡吏的情緒已經不在天子的思考範圍之內了,他站起身來環顧群臣。
&ldo;看來,在朕以為的天下之外還有一個小天下,高高在上的小天下!
就連朕的官吏都不敢依法去查問這個小天下的一切!
更可笑的是,這個小天下的組成成員是朕身邊的重臣!是宗室成員!&rdo;
丰神俊朗的天子英武堅毅的臉龐上陰霾密佈,話鋒凌厲到讓人招架不住。
群臣再也無法神遊太虛,置身事外,紛紛納頭拜下,口稱惶恐。
劉秀不耐煩再和這群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攪和,連連擺手將他們趕出去後,令趙昌海召三公進宮。
這一天,註定無比漫長。
趙昌海在三公進宮後合上來殿門,叫來徒弟錢德子看著。
&ldo;誰來都不許進去,我去少府一趟。&rdo;
趙昌海時常在陛下和朝臣談話時去少府一趟,盯盯晚膳的菜色。
對陛下來說,晚膳是一天的重中之重。
可今天‐‐
陛下之前雖然也發過火,但也只到砸東西的程度。
什麼時候叫虎賁將當庭把官吏拖下去過?
錢德子很有些害怕,聞言有些怯怯地:&ldo;師傅,可要是陛下找您呢?&rdo;
這孩子。
可真是忠厚有餘,機靈不足
趙昌海搖了搖頭,暗自感嘆道。
他拍了拍錢德子的肩膀:&ldo;放心吧,你只要守在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