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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本身不夠渾成。渾成的標誌是留有餘地,只發七八分力,甚至多數時候,三五分力便夠了。你發力太狠不是錯,問題是發力之後必須能收回來、能變化,才能平衡,才能隨心所欲,那才是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刀。
“渾成二字,也是我近來才悟得的。對手這一刀,明明輕輕一撥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硬碰硬擋?就算你的武功更霸道,不怕硬接硬擋,但硬碰硬不符合‘道’。‘道’是圓的,所以我們的武技也追求渾成之境。
“任何武術,學到極致都幾近於禪。力最下,招其次,招之上才是術,然後是勢,最高才是道。我現在也才剛剛明白到‘勢’,離‘道’還遠著呢。”
平野人一直記著吳戈的話。其後的八年之間,平野人除了尋找堂兄平真秀,就是苦練武功。他現在也體會到了刀法的“勢”。吳戈對他的影響是無形而巨大的。這兩年,他很少殺人,因為他的刀已經可以隨心所欲了。正因為可以隨心所欲,他根本不需要殺太多的人。
八年前年輕的吳戈侃侃而談,那時平野人只是似悟非悟。而現在,他明白自己上了一個境界。
第七章 大禍臨頭
鍾秀才來到碼頭時,看到長腳正在挑著兩袋米,米袋子在扁擔上極有韻律地上下舞蹈著。
工頭憤憤地向鍾秀才橫了一眼,卻害怕鍾秀才身邊面貌兇狠的鄧況,只轉頭罵長腳:“長腳你小子又偷懶!今天的工錢是別想拿了!”
長腳低眉順眼,嘿嘿地笑,轉頭對鍾秀才說,你看你看,這都得賠呀。
三人來到堤上的,找到一處樹陰。秀才說:“來一盤象棋,敢不敢?”
“還真有不怕輸的。什麼,還讓我紅先?真是喜歡給自己找不痛快啊。”長腳嘿嘿獰笑,“我讓你,兵一進一。”
鍾秀才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什麼棋?從哪兒看到的江湖野排局?”
“你不懂了吧,我有後手金鉤炮。厲害著呢!對了,找老夫何事啊?”
“你聽說了吧,我們遇襲,連老鄧都掛了彩……你這樣不行,我的仙人指路一向十拿九穩,我看你金鉤炮怎麼個鉤法。”
“聽說是老巢被搗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小心我這還有匹馬,眼瞅著要臥槽去呢。”
“是一個少年帶的路。我沒有想到江湖上的人,竟然跟官軍搞到了一起,被謝如松這廝撿了個便宜!這是我來找你的目的之一。與這少年同路的,有一個叫平野人的刀客,正在滿世界找你。”
長腳抬起頭:“找我?不見不見!下棋下棋。”
鄧況忍不住說:“老鍾,他能打悶宮。”
長腳一把按住鍾秀才的手說:“不興悔棋啊,嘿嘿!”
鍾秀才抹了棋,笑道:“說正經的吧。再問你一次肯不肯幫我?”他站起身,道,“我聽說了,這條堤,就在此處要建橋,你們都會被攆走,再次無家可歸。橋西那一大片地,淮安王要建一個大園林。你有什麼打算?還是來幫我吧。”
長腳說:“為什麼一定要幫你?”
“你打算在這裡窩一輩子?”
“那你倒有什麼打算,說來聽聽?我跟你就前途無量麼?”
鍾秀才冷笑道:“我不會跟你廢話什麼鴻鵠之志,我只問你:你想安安靜靜地老死在這小窩棚裡,還是跟著我們轟轟烈烈一把?”
長腳笑了:“轟轟烈烈?你沒有看得更遠。你現在的情況其實就像咱們剛才那盤棋。我馬鎖肋外加悶宮炮,你要麼就抹盤子認輸,要麼就是被我車夾炮、抽車抽馬趕盡殺絕最後將死。你沒有第三條路。”
“不見得。總有一搏。”
“你會有翻盤的機會?”長腳又笑,“你不是以前天天跟我說天下大勢麼,那我問你,如今天下大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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