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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街上，靜夜沉沉，只有遠處偶爾傳來悠長單調的梆子聲。在同樣的夜裡，他開啟了宮廷的大門，讓章沉的兵馬在一個月明星稀的靜夜闖入宮內。但在這一夜，他馮聞鏡虧欠太子的，虧欠謝臨的，都巧妙的彌補了吧?他不再是那個燭燈下私傳信件的小人，也似乎不是那個開啟宮門的逆臣了。

馮聞鏡放的這把火，已在此時燒紅了半邊天際。

這夜留守親衛府的侍衛不多，他們驚慌得提著水桶，四處找水，往那熊熊燃燒的屋子上澆水，愣是在冬夜裡汗濕重衫。

但那火焰子被夜風一吹，勢頭極為強勁，親衛府的人圍了一團，能做的卻杯水車薪。

直到天際微亮，這場大火才算完全熄滅。

一大早，章召便攜馮聞鏡戰戰兢兢的給謝鐸請罪。

當聽到火勢過大，沒救出六殿下時，謝鐸霍然站起，卻又緩慢地仰靠回椅背上，雙目緊閉，半晌方從胸膛內撥出一口氣‐‐說不準是因為事情了結之後，如釋重負的一口氣，還是因為壓抑不住心疼悲痛，嘆了一聲氣。

謝鐸閉著眼睛，聲音疲憊：&ldo;章召，火究竟是怎麼起的?&rdo;

章召道：&ldo;當日夜裡屬下未在當場，具體情形……&rdo;說著以目示意馮聞鏡接話。

&ldo;回皇上的話，關押殿下的院落旁有間儲存稻草的屋子。許是有燈花飛濺，稻草又易於燃燒……&rdo;

&ldo;朕不要許是!&rdo;謝鐸的嗓音有些許嘶啞：&ldo;朕要的是確切的起因!你們去查!把這事兒查明白!&rdo;

章召和馮聞鏡對皇帝的態度都有幾分詫異，當下也只得應道：&ldo;是。&rdo;

&ldo;下去查案吧。&rdo;謝鐸對內侍也擺擺手：&ldo;你們也退下。&rdo;

內侍們諾諾連聲，轉瞬間，大殿裡只有謝鐸一人了。

謝鐸閉上眼睛，眼前漸漸浮現出宮闕和天空，那是他和謝臨的第一次見面，春夏之際，風日和暖。下朝之後，他和同僚說著話，並肩走在甬道上。

天際遼闊，在遠處，一個穿著月白色短衫的小身子閃現出來。

他身旁的太監彎下腰，在他耳旁說了句什麼，又笑著指指自己，那個小身子就踉踉蹌蹌的跑到他面前，站住了。

謝鐸從來沒見過這麼白皙精緻的男孩子，約莫四五歲的模樣，水靈得像剛剝皮的荔枝。

這孩子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

謝鐸只道這是從哪個宮裡跑出來的皇子，笑看了一眼，仍和身畔的人說著話向前走。

身後響起軟糯清亮的童音：&ldo;你是我爹爹麼?&rdo;

謝鐸一驚，猛地回頭。那個小男孩追了過來，兩隻小手乖乖的背在身後，小身板挺得筆直，一雙大眼睛卻忽閃忽閃的看著自己。謝鐸憶起昭鸞，憶起了自幼寄養在宮中，自己始終不得一見的兒子。

他定定神，仔細打量起這孩子的小臉，孩子的眼睛像他的母親，但是他未長成的眉骨和鼻樑，卻已經在稚嫩中顯示出謝家挺直而清朗的輪廓，而這柔婉與硬朗的交融，竟出奇的讓人驚喜‐‐這精緻的小人兒竟是自己的兒子。

謝鐸走到謝臨面前，蹲下身子：&ldo;給爹爹說，你來這兒皇上知道麼。&rdo;

謝臨忽閃著大眼睛，搖了搖頭，奶聲奶氣的說：&ldo;是阿臨自己想爹爹，奶公告訴阿臨，在這兒就能瞧見爹爹了……&rdo;

謝鐸哈哈大笑，兒子被奪，幾年父子不能相見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