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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花多久時間?」喬問。
「我不確定,」那老闆說。「我得先把表拆開來,檢查每個零件。」
「我知道,」喬說。「要多久?」
「如果只是零件需要上油,沒有其他的話?四天。」
「四天,」喬說,感覺到心臟猛跳了一下,好像有隻小鳥剛飛過他的靈魂。「不可能更快了嗎?」
那人搖搖頭。「還有呢,如果有什麼壞掉了,只要一個小零件‐‐你看到這些零件有多小嗎?」
「是,是,我看到了。」
「那我就得把表送到瑞士去修了。」
隔著灰撲撲的窗玻璃,喬看著外頭灰撲撲的街道好一會兒。然後他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皮夾,拿了一張一百元美金鈔票,放在櫃檯上。「我兩個小時之後回來。到時候告訴我你的診斷結果。」
「什麼結果?」
「就是要不要送到瑞士去修。」
「是的,先生。沒問題。」
他離開那家店,漫步在衰敗的舊城區裡。過去這一年,他來過這個城市好多次,已經判定哈瓦那不光是一個地方,也是這個地方的夢。這個夢在陽光下睏倦無力,融入了它自身對慵懶的無窮渴望,愛上了它垂死前掙扎時的性慾挑逗。
他轉過一個街角,然後是下一個,轉過第三次彎之後,他站在一條街道上,艾瑪,顧爾德的那家妓院就在這裡。
艾斯特班一年多前就給了他地址,就是在亞伯&iddot;懷特和馬索和狄格和可憐的薩爾、左撇子、卡邁死掉的前一夜。他猜想自從昨天離家後,他就一直知道自己會來這裡,但他一直沒跟自己承認,因為來這裡似乎愚蠢又無聊,但他早已不再像年輕時那麼無聊了。
一個女人站在店門前,正在用水管沖洗人行道,要把前一夜的碎玻璃衝掉。她把玻璃和塵土沖入卵石街道旁的水溝,抬頭時看到了他,手裡的水管垂下,但是沒掉地。
時光對待她並不殘酷,但也並不仁慈。她看起來就是一個惡習太多的美女,抽太多煙又喝太多酒,兩種習慣都在她眼角的魚尾紋、嘴角的皺褶、嘴唇下方留下痕跡。她的眼皮鬆弛,頭髮毛燥,即使哈瓦那的氣候很潮濕。
她舉起水管,繼續忙著工作。「要說什麼就說吧。」
「你不想看我?」
她轉向她,但眼睛還是看著人行道,他不得不往旁邊移動,免得鞋子被淋濕。
「所以你那天出了車禍,就心想,『我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利用』?」
她搖搖頭。
「不是嗎?」
又是搖頭。
「不然是怎樣?」
「那些警察一開始追我們,我就跟司機說,唯一脫身的方法就是衝下橋。但是他不肯。」
喬避開她水管的方向。「所以呢?」
「所以我就朝他後腦開槍。我們落水,我游泳逃掉,麥可正在等著我。」
「麥可是誰?」
「是我釣著的另一個男人。他整夜都守在飯店外頭。」
「為什麼?」
她沉下臉瞪著他。「你和亞伯後來都開始那套『沒有你我活不下去,艾瑪。你是我的命,艾瑪。』我需要一個安全網,免得萬一你們把對方給殺了。我一個姑娘家還能有什麼選擇?我知道早晚我得逃離你們的掌握。老天,你們兩個那樣子,我快受不了了。」
「我道歉,」喬說。「為了愛你而道歉。」
「你才不愛我呢。」她專心對付一塊特別頑固的玻璃,卡在街上的兩顆石頭之間。「你只是想擁有我。就像一個操他媽的古希臘瓶子或一套時髦的西裝。把我帶給所有朋友看,說『她真是個大美女吧?』」現在她直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