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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玩跳樓機的幾乎都是情侶,裴峙問了好幾對,能不能高價賣給他票。他們給的答案幾乎都一樣:這跳樓機一維修就不知道要維修到什麼時候了,所以好歹想坐這最後一趟。
對於未出社會的學生來說,錢並不是什麼靈丹妙藥。
有情是飲水飽的。
「那這樣吧,我出三倍的票價。」裴峙誠懇地說。
「算了。」梁又橙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別拆散人家鴛鴦了。」
裴峙反應過來忙說:「那我買兩張,並且兩位下次的門票我全包。」
還沒等那一對學生情侶回答,梁又橙就又說:「不用那麼麻煩啦,我自己坐就行,我們又不是鴛鴦。」
我們又不是鴛鴦。
那我們是什麼?
「不過還是謝謝。」梁又橙溫和地笑了笑,「我自己上去就行,多謝你。」
梁又橙以前,是個小霸王。
大小姐脾氣很大的梁家小公主,有恃無恐,常常理直氣壯地講歪理,甚至讓你覺得應該是月亮奔向她,而非她去摘月亮。
現在卻為一張票謝了兩次。
丁零零——
跳樓機前,鈴響,閘開,上一班的人從裡面出來。
梁又橙跟著人流往前走,坐在位子上系安全帶的時候,收到了裴峙的電話。
男人說:
「如果害怕,可以閉上眼睛。」
「當然,也可以不閉。」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廢話文學學得挺好。
「我知道了。」梁又橙拖長調子,「就兩句話,你給我發個微信就行了嘛。」
裴峙用氣音笑了下,說:「梁又橙,我沒有你的微信。」
「……怎麼沒」說到一半,梁又橙才想起來,裴峙只有他們典當行的微信。
所以他才給她打電話。
「如果你下來,第一眼看見的是我,能給我你的微信嗎?」裴峙靜靜問。
梁又橙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認真,玩笑著:「裴峙,人這麼多,我近視。」
男人只說:
「沒關係,下來的時候,你還怕的話,就看看我。」
「不怕的話,也可以看看。」
「……」又是兩句答非所問的廢話文學。
梁又橙卻不自覺抓緊手機。
裴峙:「因為我就站在,你一睜眼就一定會看見我的地方。」
轟鳴的機器聲傳來,跳樓機緩緩上升。
梁又橙收好手機,看著裴峙的樣子漸漸模糊,然後消失在人群中,變成一個點。
怎麼會看得見呢?
人走散了就是走散了,像是泥牛入海,海就是海,吞噬掉你的所有。
包括你的來處。
梁又橙翹著腳,夜風從她腳下呼嘯而過。
她看見天上的星星和路上的燈,看見歡樂谷不遠處激流勇進處那裡激起的數米浪花。
再然後,她閉上眼睛。
只剩一片黑暗。
爸爸,我好冷,你也會冷嗎?
爸爸,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不會害怕嗎?
爸爸,不是最喜歡我嗎?不是天底下只愛我一個人嗎?為什麼,你走的時候,叫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跳樓機升至最高點,再然後,毫無預兆地,
陡然開始下墜。
梁又橙開始失重。
明明剛剛還溫柔的風,現在開始在她耳邊呼嘯。
悽厲地,像是在控訴。
喉管裡湧出一絲腥甜。
那天的無數記憶碎片灌滿她的腦袋。
她又想起那個穿著單薄線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