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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顧自地打算著,彷彿大漠就在眼前似的。高挑女子顯然不如她樂觀,她身子頓了頓,突然推開女子的手,嗓音嘶啞:「阿然,你莫要再管我了。你走吧。」
阿然的臉色青了青:「這是什麼話。」
高挑女子顫聲道:「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什麼罪。我現下成了這樣,沒幾年的火頭了,你跑遠些,現在還來得及,尋個人嫁了。不必為我耗費時間。」
「什麼叫為了你耗費時間!」名喚阿然的女子徒然抬高音調,幾乎崩潰道:「為你做的事怎麼能叫浪費時間!」
高挑女子亦崩潰:「我現在這副樣子,我們在一塊算什麼!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已經沒多少年的活頭了。你又何必,何必如此呢。」
阿然紅眼道:「你的意思是,若今日挨這一遭的是我,你也會說何必如此,浪費這個時間做什麼。」
她這樣反問,高挑女子一時無言:「……怎,怎麼會。」
「你既做不到,我也做不到,總歸我們兩個是要在一塊的。我既然有法子帶你出來,就一定有法子讓你活著。旁的不用再說,今天先在這裡休息。」
話音剛落,門口又出現兩道身影。
「瞧這天氣,怕是一個雨天。」
「什麼人!」
阿然本能地將高挑女子護在身後,袖中抽出一把小刀,顫著手指向兩位來者。沒成想對方反應更加迅捷,一記手刀劈下,短刀被橫空奪去,阿然大驚,隨即天暈地轉,身上驟然一股劇痛。她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手臂幾乎要被扭斷了。
「阿然!」
方才還在感嘆天氣無常的隨和男聲此時比煉獄鬼兵還可怖,然他即刻鬆了手,錯愕道:「是女孩子?」
阿然趁其不備,一手抓下男子的兜帽。
「你——」
阿然與高挑女子看清男子的面容後紛紛瞪大雙眼。
世間少見此等容貌的男子,想來更多繼承了母親,卻不顯女氣。鼻尖一點紅潤徒添生氣,長發以梅花形狀的玉簪相綰,只叫人感嘆清俊非常。
「怎麼會有兩個女孩子在城郊的破廟裡,隨身帶著刀,你們被何人所追?」
二人正是來凡間避難的寂夜神君與寒徹神君。白雲蒼狗,不知不覺人間已過百年,李龍城的龍椅也已傳了三代。沈既明此番與羲翎重回人間,景象卻與想像中大不相同。在李龍城徹底與他生分前,二人也曾在寒冬暖室內暢談治國之道,那時李龍城喜歡躺在他膝頭,聲調十分沉穩,如今想來倒像是與家人謀劃未來的丈夫。記憶太遙遠,具體的言語已模糊不清,而依照李龍城的想法,大周絕不會是眼下的模樣。
這是他頭一回親眼見過街邊乞討的百姓,面黃肌瘦的農戶,頭上插著乾草的幼女,他與羲翎僅僅來了幾日,他已看過太多的人間疾苦。此時更是見證兩個弱女子不知為何人追殺,心中萬般觸動,不禁懷疑起當初的決定來。
阿然心有防備,爬起身扯謊道:「這……這是我阿姐。我與阿姐,要去外地投奔親戚,只是囊中羞澀,只好借住於此,無……無人追殺。」
站在一側的羲翎冷冷道:「說謊。」
阿然沉下臉:「你們二人是誰,跟著我與阿姐是何居心。」
「姑娘誤會,我與寂……羲翎只是路經此地,與姑娘們一樣,尋個住處罷了。羲翎他並無敵意。」沈既明暗中扯了扯羲翎的袖子,示意他別犯抽,見了什麼人都要當犯人審一審。他自然看得出這對姊妹所言非實,只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既然編造的謊話已經說出口,再去追問真相也無甚意義。
高挑女子沉聲道:「尋個住處?二位道長難道說得就是實話。二位一身行頭不菲,難道還住不起像樣些的客棧,非要找來這無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