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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運,波士頓的公車處提出的和解方案非常豐厚。維克托算過,這筆錢夠應付大學四年和普通的生活花費,而且還會有多餘的一些錢讓我過過所謂的現實生活。頭幾年,他小心翼翼地保管這筆款項。他很樂意自掏腰包養活我,而且以這份責任為傲,根本沒打算動到這筆錢。但如今多拉出來亮相,維克托改變了原定計劃,把累積了一大筆的利息和那筆多餘的錢全數領出,供我進新罕布什爾的私立寄宿學校就讀,以為這樣就能扳轉自己計算錯誤的後果。因為既然到頭來多拉未能如他預期勝任我的媽媽,那麼他覺得沒有理由不另尋解決之道。當然,可惜了那筆多餘的錢,不過除此之外也沒其他辦法。每當面臨必須在現在或以後間做抉擇時,維克托一定會選擇現在;對一輩子都卡在這種衝動的邏輯中的他來說,現在當然才是惟一合理的選擇。
我在私立安申男子高階中學待了三年。第二年回家時,雖然維克托和多拉已步上分手一途,我卻沒有理由再轉學,所以暑假結束時還是回新罕布什爾去。維克托對離婚的事含糊其詞,我一直沒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提到什麼消失的銀行戶頭和碎掉的碗盤,然後又說到一個叫喬治的男人,其實我很懷疑這人會真有什麼干係。但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而回復獨身的舅舅好像也不怎麼心痛反而顯得如釋重負,我也就沒逼他把詳情說出來。雖然維克托從婚姻大戰中倖存,卻不表示他沒有受傷。他外表邋里邋遢、有礙觀瞻(鈕釦脫落、衣領生汙、褲腳磨損),連笑話都浮現愁悶幾近辛酸的特質。這些徵兆已經夠糟糕,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他健康的衰退。他常在走路時絆倒(膝蓋莫名其妙地打結),或一頭栽進傢俱裡,有時又完全忘記自己置身何處。我知道和多拉共同生活對他造成了傷害,但一定還有其他原因。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說服自己相信舅舅的毛病是因為心理障礙而不是身體有毛病。也許這想法當時是對的,但現在回想起來,很難不把那年夏天看到的症狀跟三年後讓他送命的心臟病聯想在一起。維克托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身體打密碼傳訊息給我,而我卻沒采取必要的手段或運用智慧去破解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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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 1(5)
回芝加哥過聖誕假期時,危機好像已解除。維克托的精力恢復大半,突然開始做起一番大事業。九月他和何威·唐恩將“月光心緒”解散,另組一個團。三個年輕的樂手加入新樂團,分別負責打鼓、彈鋼琴、吹薩克斯風。他們現在自稱“月球人”,大部分演奏的歌曲都是自創。維克托填詞,何威譜曲,全體團員開口獻唱,歌聲馬馬虎虎卻各有特色。我回到家時,維克托這樣宣告:“告別舊愛。告別舞曲。告別爛醉婚禮。在這個大時代,我們要揚棄過去千篇一律的演出。”他們的表演的確獨特新穎。隔天晚上去看演出時,我覺得那些歌曲猶如天啟──充滿幽默與活力,以狂歡喧鬧的形式呈現混亂脫序,從政治到愛情,嘲弄了一切。維克托的詞帶著活潑的小調風味,但基調卻是史威夫特(Jonathan Swift英國諷刺作家,重要著作有一七二六年出版的諷刺小說格列佛遊記)式的挖苦諷刺,就像是史帕克·瓊斯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