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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少炎一動不動地等他盡興。
直到有人來叩帳,謝淖才略顯不捨地從她身上起來。隨手丟了一件衣物蓋住她的身子,他高聲將來人叫入帳中,自去拿水喝。
來人她頗眼熟,是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的那個姓周的裨將。
「將軍,翻遍死人堆才找出來一套身量差不多的。」周懌向謝淖說道,將手中拎著的一套平軍甲冑奉上。
謝淖點點頭,表示滿意。
待周懌離開後,他將那套甲冑扔到她面前,說:「試試。」
甲冑上面戰痕滿布,胸前有幾處箭眼,背面則遭長刀砍透,粗糙的甲皮翻卷著,周遭掛著已乾涸凝固的赤黑血跡。
卓少炎盯著那鐵甲看了一陣兒,沒問一個為什麼,依言照做。
謝淖打量著她著甲的動作,而她似乎有些生澀,又不似完全不懂,折騰了半天后勉強穿妥。
「以前穿過?」他問說。
她點點頭,「小時候,和家兄一起在講武堂習過兵甲諸事。」
他對這個回答沒有表露任何懷疑,逕自抬手將鐵胄扣上她頭頂,然後說:「走罷。」
「去哪?」她問。
謝淖一手捏緊她手腕,一手揭開帳帷,答道:「攻城。」
……
豫州城頭一片狼藉。
平軍死傷頗多,女牆多處損毀,斷肢殘血,火痕驚目。
晉軍的攻城戰在晨時離奇地收止,豫州守將江豫燃只當這小半日的空當是上天眷顧平軍,急命眾將士集力修補守城工事。
待晉軍攻勢再起時,平軍已能略有餘力地做出抵抗,甚至打退了晉軍的第一波進攻。
江豫燃立於城頭,遠觀晉軍兵陣退跡,正欲下令城頭守兵再放一輪火箭時,目光突然一跳,喉頭隨之哽住。
……
半身浴血的年輕守將遠立高牆之上,悍然不屈的氣質無人敢以小視。
「果真硬骨頭。」謝淖微微眯眼,望著遠方城頭,轉向身旁問道:「江豫燃——卓少疆麾下雲麟軍中第一勇將,你認得麼?」
遭他問話的卓少炎思索片刻,答說:「聽說過。」
謝淖盯著她的神情,目光一寸不挪:「聽說卓少疆令他守豫州,正是因他名字裡帶了個『豫』字。你覺得——今日這豫州,江豫燃他能守得住麼?」
卓少炎垂下眼睫,「我不知。」
謝淖便沒再說什麼,揚手自她背後將她向前猛地推了一把。
這未曾計料的一道蠻力險些令她跌落馬背,而她在驚惶之下費了好些力才復坐穩,額頭已是一層細密汗珠。
馬兒受此力道,未經人催,便已離陣前出。
卓少炎的雙手都被綁在馬鞍上,無法控韁,不得不回頭,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親手促成這局面的男人。
然而謝淖卻無動於衷。
他身後的周懌手持一支點燃的松木,慢慢尾隨著她,一直走入城頭平軍可以看清她容貌的距離方止步。
看不見她神色的周懌在後揚起手臂。
松木火色刺眼,滾燙的焰苗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足以燒傷她座下戰馬,而被綁在馬鞍上的她,足以被受驚狂奔的戰馬震斷雙臂、甩至蹄下、踩踏而亡。
她忽地抬頭。
寒風貼面而過,身著鐵甲的女人英武之氣勃然逼人,面上懼色已蕩然無存,眼中冷意層層堆疊,目光尖刻地探向城頭。
……
江豫燃哽在喉頭的那道軍令慢慢地變成了心頭一道逆刺,將他從裡到外磨了個血肉模糊。
他眼睜睜地看著出自敵陣的二人二馬步步侵近,目光始終凝定在前方那一人身上。
待對上卓少炎的目光時,天地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