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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別的嗎?」
「沒了,就這些。」
「那麼多字呢!」
「大概意思我都說了,你也知道秋儒這人廢話多,一句話能拆成三句講。」
雲連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連人俊打趣道:「真搞不懂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對沈秋儒感興趣?你連認個字都認不利索,他也從沒碰過刀槍!」
「我對他不感興趣,我只是喜歡聽他說話。」
「他說話有這麼好聽?」
「你不懂……」雲連苦笑一聲,「他說話的樣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讓我覺得安心,我知道他對我沒有惡意,甚至是喜歡我的。他對我很好。」
「他對誰都沒有惡意,因為大家也都對他不錯,他是省主席的侄子嘛!」
「那又怎麼樣?只要他對我和對別人一樣好就可以了。」
「你就為了這麼點好,整天在他面前裝得跟個小綿羊似的?」連人俊側頭打量著雲連略顯憂鬱的側臉,心想這副刻薄冷漠的皮囊下居然還藏著個欲求情愛而不得的懵懂的靈魂,真是既可憐又可愛。
「你不可能偽裝一輩子,他早晚會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就像昨天你當街殺人,在你看來不過是很尋常的一刀罷了,可對他來說……」
「我知道……他受不了那樣的事,他不會願意與我這樣的人做朋友。是我糊塗了。」雲連邊倒酒邊打斷了他,「跟他在一起久了,我就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以為我也可以在咖啡館裡吃蛋糕,坐在貴賓席上看電影,被千金小姐叫著先生坐在車上談天……可是我不能,我幹慣了難看的事,我手上沾滿了血,我不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連人俊聽出他話裡的自嘲和心酸,心中有些動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
「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麼?」
「嗯?」
「小的時候我長得秀氣,被人相中進了戲班子,誰知那班主人面獸心,以授藝為名對我行齷齪之事。那時我年紀尚幼,什麼都不懂,回了家也不敢跟我娘說,於是那畜生變本加厲……」酒已經涼了,雲連卻小心翼翼地將陶瓷杯抵在嘴邊一口口抿著,「有一回阿申聽到動靜,情急之下來搭救我,沒想到一磚頭砸破了他的腦袋……」
「阿申?」
「對,阿申那時候在戲班裡幹雜役,大不了我幾歲,但一直很照顧我。他其實膽子很小,失手打傷了班主,簡直嚇得要死。」回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雲連竟笑了,「畜牲還沒死透,我替他穿戴整齊,然後用砍柴的斧頭割爛了他的喉嚨和臉。他平日裡為人陰險刻薄,本就樹敵無數,再加上屍首被毀得面目全非,所有人都以為是仇家所為,沒人懷疑到我們頭上……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只有讓惡人永遠消失,我才能不受欺負。死,是解決麻煩的唯一辦法。」
連人俊聽他說得悽厲,不禁也跟著難過,抬起頭來卻發現對方正端著個空杯子使勁吮杯沿。
「別啃了。」劈手奪下陶瓷酒杯放到一邊,他上下打量著雲連的臉色道,「你是不是醉了,我讓高橋太太送壺熱茶來吧?」
後者卻反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大少爺……你沒過過苦日子,沒遭過白眼,挨過刀槍……自然不知道,有個人莫名其妙對你好是多麼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連人俊安撫似的揉了揉他的手背,「你心腸不壞,你只是缺人疼了。」
「哦?是麼?」雲連冷哼一聲,鬆手退到一邊。
連人俊甩了甩手腕,拿過酒杯和酒壺一起擺到託盤裡:「可你也好歹挑挑人,總不能誰對你好就喜歡誰。我是你哥,我對你好你也喜歡我麼?」
雲連半躺在榻榻米上,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一臉戲謔:「哥,那你倒是對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