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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翼&ldo;奇&rdo;兵,一隊是伯嚭率領,一隊是夫差統率,靈活機動,突然如二龍出水,就把越人&ldo;敢死隊&rdo;的後路切斷,殺得越軍片甲無回。這兩次短兵相接,給予大王闔閭的感覺好像是青蛙撲蝗,舌頭那麼靈活地一捲,蝗蟲便進入青蛙的腹中了,又像是平地裡颳起了一陣龍捲風,把那些枯枝敗葉倏然掃了個乾淨,拋棄在半空。簡直是一場角羝戲啊,他想。他知道年輕的越王勾踐心裡是發慌了。這個乳臭未乾的娃娃,兩軍相遇,便來衝殺,只想著把他吳軍的前列沖亂,然後大隊掩殺過來,趕緊完事,好回去為允常服喪。小兒勾踐既無作戰經驗,又沒有耐性,豈是他闔閭的對手?他笑勾踐還沒有來得及指揮大隊人馬殺過來,就像蝸牛一樣把頭縮回去了,這個蝸牛!
他咬牙切齒地要與越王勾踐決戰,要在槜李把勾踐嚼碎了,嚥下去,然後一舉征服越國。
他六十歲了啊!
他重新佈置了戰陣,命王兒終累和將軍華登和他一同率領中軍正陣,以逸待勞,等越軍再來衝擊的時候,旋風一般反衝鋒。命左翼伯嚭,右翼夫差,率領&ldo;奇&rdo;兵,將越軍大隊人馬截成數段,分而食之。
他焦急地等待著成功的時刻,他要親自擊鼓命令全線總攻。
這個時刻就要到了。越軍又衝出三排士卒,又來了,來送死麼?
那隊越國士卒漸漸在他的視野裡放大了,面目清晰了。他驚呆了!
這是怎樣的一些亡命徒啊!無論是歷經徵戰的闔閭,還是久經生死的將士全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邁著整齊的步伐,手執短劍,從越國兵馬中分離出來的這三排士兵,大約是三百人,不像是來衝鋒陷陣的,不像是來生死搏鬥的,反而像是來完成一個悲壯的儀式。三百人,全部都脫得赤條條,不僅是沒有披掛甲冑,連一根布條也沒掛。人人的頭髮都扎著一個朝天的尖錐,身上則差不多都刺著圖紋,以錐刺出圖形,再揉進硃砂和石青,那青的,紅的文身,有的是餓鷹,有的是猛虎,也有的是饕餮獸面。在正午的陽光下,滲著油汗的赤裸的軀體閃閃發光,胸毛和陽器毛全都乍開如針,歷歷可見。這三百具行走著的男性裸體,拋棄了一切護衛和防範,不知羞恥,也彷彿不知死之可怖,透露出一種原始的蠻野,悍,迅速地逼近了吳國的軍陣。
三百赤身裸體的人,在距離吳軍兩丈多遠的時候,在吳人瞠目結舌的時候,忽然站住了。
吳國軍卒愣愣地立著,不知怎麼辦。
他們只要拿起武器,輕易就可以將這些裸體越人斬殺的,越是容易斬殺,他們反而一時忘記了斬殺,完全被這別出心裁的&ldo;表演&rdo;所吸引,張大了嘴等著看下面的戲文。
三百裸體越人中,一個高大的漢子向大王闔閭一拱手,作了一個揖。
這又是做什麼?
一片寂靜。只有大旗獵獵翻卷的聲音。
那漢子道:&ldo;吳越兩國唇齒相依,本來是兄弟的啊,可是現在兩國君王兵戎相見,我們這些無知的人,刀刃已經架在脖子上了。&rdo;說著,竟然真地把鋒利的劍刃橫在了脖子上。
彷彿是一聲號令,三百人全都把劍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怕死,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逢場作戲,三百支劍壓在三百人的脖頸上,可以看到有人的劍刃下邊,已經在滲出了粘乎乎的血漿,可以聽到沉重的銅劍,壓迫動脈血管發出的沉重的噗噗的聲音。
漢子說:&ldo;我等如實稟告大王,我們三百人,全部都是觸犯了軍規的罪人。三百罪犯,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害怕作戰,也害怕軍法的處置,我們只有在這兩軍陣前,割下自己的腦袋來謝罪了啊!&rdo;
漢子一手提著自己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