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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藉機看了樓熙幾眼，發覺他這幾日不見，果然清減許多，本就錐子一樣的尖下巴眼瞧著都能扎人了。

最終被他胡亂推搡著趕出了門，連你認不認得我，記不記得我都來不及說。

灰頭土臉回到桑問趴著的矮牆之下，他依舊笑得如同三月小陽春，&ldo;方才可真是丟臉吶，叫舟平白推出來都做不得半句聲。&rdo;

他說得不錯，樓熙記憶紊亂，阿玉靈魂想必蠶食他許多生機，才至現下這般萎靡。

我感嘆，&ldo;他待白當都比待我親。&rdo;

桑問拍拍身上灰塵一把跳下來，&ldo;那是自然，他現在又不認得你。&rdo;

我揉揉還不大習慣強行走路的腿，&ldo;那現在怎麼辦?&rdo;

桑問唏噓，&ldo;若是能取血，那便儘早，他現下這模樣真是拖不得了。&rdo;

我&ldo;哦&rdo;一聲，&ldo;什麼時候?&rdo;

&ldo;雖然離月圓還久，不過照他景況，還是越快越好。&rdo;

我抬頭，周遭天氣似乎已經起了暖意，身子裡也湧上溫熱氣息，桑問又上了馬車，朝我伸過手。

心裡打了許久轉轉的話也終於說出口來，&ldo;那今夜文劫甚麼時候醒，便讓他甚麼時候過來。就今夜罷，我也懶得這麼磨了。&rdo;

雖則可以理解他不記得我，卻還是磨得人心中煩躁傷神。

桑問淺笑，&ldo;你不必如此惶急，還得等文劫醒來呢。我留給他一支凡人常用於追蹤的的追魂香，我身上帶了這香的引子，他醒來確認自己無礙之後，自然會燃起追魂香，尋著我留下的香氣過來。&rdo;

說罷桑問便拉我上馬車，又解了身上穿的鶴翎大麾，施施然坐下，回頭朝我道，&ldo;咱們就在這兒安生等。&rdo;

自我之前提出要今夜取血，桑問臉上的笑意就一直特別濃重，甚至隱隱透著雀躍。我隔著衣襟摩挲胸前懸掛的溫潤海螺，心頭暖暖洋洋，也鬆下一口氣。

推心置腹，桑問其實比我關心阿玉來得多了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昌州城裡想必依舊熱鬧，該上花樓的上花樓，該進賭坊的進賭坊，相夫教子，閨房和樂。

當然，咱們這處偏遠郊地依舊清清靜靜，矮牆之後也沒出什麼大聲兒，樓熙這一精神恍惚起來，動靜果然小了許多。

桑問突然出聲，驚起閉目養神的我，&ldo;他來了。&rdo;

果然，有腳步聲至近處，馬車簾被拉開，文劫的瘦削白臉探進來，&ldo;我方才已經進院將陛下附身的那人敲暈，現下只等你們了。&rdo;

他嘴唇猶自乾裂，臉色才得近乎透明，顯見是失血過多，還未來得及調理便強忍傷痛夜奔至此，來與放出追魂香的桑問會和，當然，還有本祭品。

我依他所言下了馬車，而後桑問也輕巧下來，身側揣著一隻箱子，灰灰沉沉，如同一個混吃騙喝的漂亮郎中。

三人自別院側門魚貫而入，站在我原先睡的廂房院落裡，房中燈影重重，桑問出聲讓文劫留守院中，&ldo;忘了問你，你與饕餮那日，究竟是個甚麼景況?&rdo;

話一出口，我也轉眼看向文劫。向來鎮定的文西席此時依舊從容，只額上沁出細小汗珠一層，儘管簡練紫衫下的傷口可能因著這不大遠的路程奔襲而綻開，他還是耐心冷靜與我們解釋，不過隻言片語，我卻聽得心中一層一層波瀾潮湧。

&ldo;饕餮以手為刃，傷我身上三處。我拼著傷還他一劍當胸，也是穿胸而過，那一劍上好歹蘊著我千年修為凝聚，傷及他心脈，想必現下他也須得好好將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