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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賞賜在外人瞧來當真是風光極了,就連身份也高出好些京中貴女一頭。可白念哪裡高興地起來。
思緒漸漸清晰,心裡的煩悶卻絲毫未減。白行水素來疼她寵她,從未苛怠,當下卻說喊了十來年的阿爹非她生父,那些同她有血緣關係的,早在十二年前便永辭人世。
她甚至都記不起他們的模樣。
流音見她落淚,立馬慌了神,也不爭氣地濕了眼:「小姐,您好歹說句話,問問老爺也好,同我說亦或是同祁姑娘沈姑娘說都好,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悶著。」
白念沒有回話,只是搖頭。這事兒淮公公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她心裡也跟明鏡兒似的,只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罷了。
白行水已然待她如己出,更談不上虧待。她的這條命都是白家撿來的,這份恩情擺在那兒,本就不該再有抱怨。可她當下不知如何面對寧白兩家,心裡也帶著情緒,說出口的話便經不住思量,這個時候同白行水交談,生怕自己說出甚麼惹人傷心的話來。
白念深吸了口氣,遠遠瞧了一眼月洞門外的身影,勉強擠出一個笑,又對流音說:「你就同她們說我受了涼身子不大舒服,不能陪她們一道玩了。改天登門賠罪,再將事情」
話說一半,又自言自語道:「哪裡還需我解釋。聖上旨意一下,不出一日,整個綏陽大抵都會知曉了。」
流音有些放心不下她,直至瞧見白行水走來,這才「誒」了聲,退了下去。
廳內只剩他們二人,白行水來回踱步,不知如何開這個口。喬元均找上他時,他也沒料到當時從林子裡救回的小姑娘竟是寧家千金,原以為是哪家下苦人丟棄的孩子,瞧著不忍,這才帶了回去。
自打知曉白念身世,白行水連著幾日都沒睡個安穩覺,一來未想好如何挑明白唸的身世,二來又不願她經歷與雙親天人永隔的痛楚,只還沒個周全的法子,聖上那廂便帶著旨意來了。
白行水從商多年,一張利索的嘴皮子,還沒他接不上的話,當下卻上下唇磕絆著,張嘴想說些甚麼,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倒是白念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我知曉阿爹處處為我周全,當年倘或沒有救我,別說吃飽穿暖,能不能留條性格也未可知。念念確實被淮公公的話嚇著,也不知如何面對這樁事,但是阿爹養育我這麼多年,再兇狠的狼都該養熟了,我又何來抱怨的情緒。阿爹無需為我憂心,我只是一時半會緩不過來,給我幾日時間,便都好了。」
白行水的眼角處溝壑橫生,他知曉白念平日裡鬧歸鬧,到底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十幾年的恩情擺在那兒,斷說不出甚麼刺耳的話來。只這孩子不想著自己,頭遭想到的還是強忍混亂的思緒,跑來寬慰他,字字句句都是暖心窩子的話,便是再冷硬的人,也不免被眼淚糊了眼。
「好,你且回去歇著。今日冬至,是要吃餃子的。但是料想你沒甚麼胃口,一會我囑咐後廚的人把餃子溫在蒸籠裡,你若是想吃,便讓流音去取。」
白念「嗯」了一聲,相顧無言,也沒多呆,自顧回了自己的院子。
雪停了一清早,臨近午間時分,又碎碎地飄了起來。院裡先前還有熱鬧留下的腳印,下了一刻後,就被銀粟遮去,沒入寂靜中。白念枕著手,側臥在鋪了貂絨的躺椅上,眼皮半闔,望著香案上的紫銅爐出神。
千頭萬緒就像香爐嘴裡吐出來的霧氣,絲絲繞繞,纏得人心煩意亂。白念索性闔上眼,屋裡頭暖,這一闔,竟也昏沉地睡了過去。夜裡做了夢,夢裡火光滔天,煙塵刺鼻,焦黑的房梁轟然坍塌,直直壓在一身青竹色的婦人身上。白念十指緊緊攥著錦被,指骨處突起,泛著白,她雙眼緊闔,眉頭攏蹙,額間的碎發沾了汗,像是濃墨落在生白的紙上。虧得流音晃著她的肩,多喊了幾聲,否則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