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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迴蕩著柏雲聖冰冷到沒有感情的聲音,烏雲蔽日,眼前似乎能浮現小女孩蜷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被窩裡,無助、窒息的畫面。
薄知聿沒說話,他在聽。
「我跟你說的,只是她萬分之一的自我掙扎日常。」柏雲聖:「你認識的那個遲寧,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她自己都無法愛上自己,她要怎麼去愛你?」
字如警鐘,句句砸進腦海。
「薄知聿,你受得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嗎?」
十分鐘前的柏雲聖,也篤定薄知聿這種根本不知道感情是什麼,通通將情感劃分為分量,精與計算的人,他根本承受、也接受不了這樣的遲寧。
遲寧就是個木頭!
可一直沉默在窗邊的男人是這麼說的。
「我知道——阿寧有抑鬱症。」
柏雲聖把遲寧真實的模樣血淋淋地扒開給他看,裡面散發出腐朽的惡臭,他以為薄知聿會退卻,卻沒想到他,知道。
薄知聿還在看著窗邊的小姑娘,現在的她沐浴在熾熱的陽光下,長發披散在頸後,發梢隨風翩躚,像是長著翅膀的小精靈。
這是柏雲聖的提問。
你受得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嗎?
薄知聿笑了笑,他從未體驗過愛是什麼,可這對他而言——
「我有什麼重要的?」
「我只希望,她能愛她自己。」
這是薄知聿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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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太陽仍盛。
遲寧走在海邊,有些沙子偷偷跑進些鞋裡,她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提著沙子玩。
薄知聿身後跟著一大群的學校領導,吃了飯閒聊完也不放人,說的多半都是些彩虹屁,她是硬被喊過來的,不然都不愛和他們湊熱鬧。
南大的海也是固定一大景點,學校有給學生搭建小舞臺,只要有志願者都能上去表演,路過海邊的時候經常能聽到鋼琴演奏或者舞蹈等才藝表演。
今天上臺的是個小樂隊,在唱歌。
距離遠,周圍又都是說話的人聲,遲寧只能感覺到他們唱的這首歌,她對這個旋律還挺耳熟。
好像在哪兒聽過。
她漫無目的地想歌曲,又在想公司程式碼的邏輯鏈該怎麼編寫。走著走著,手腕突然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她抬眸望去,男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的,輕聲問:「阿寧覺得無聊?」
遲寧點頭,又搖頭:「也還好,你先忙吧。」
薄知聿突然彎起桃花眼,裡面像是起了興致,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阿寧要不要,跟哥哥逃跑?」
「唔?」
薄瘋子的舉動永遠出乎人意料。
在遲寧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的掌心牢牢地牽住她的手,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朝前跑。
烈日陽光下,他們以碧波的嘩啦聲為伴奏,在沙灘上留下兩串雜亂交錯的腳印。目的似乎是朝著無人之處,又像是朝著熱烈灼燒著面板的太陽。
燥熱的風吹進他們的衣角,赤紅的光影在他們望向彼此的神情時明暗交錯。
在這刻,遲寧忽然感覺自己擺脫的不是後面錯愕地大呼小叫的校領導們,她擺脫的是那個蜷縮在黑暗裡的自己。
逃離她。
哪怕只有一秒。
這一秒,是薄荷味的風,是驕陽下的情詩,是跑向光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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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
在沙灘後的狹小石壁裡,呼喚他們名字的聲音此起彼伏。
遲寧氣息還不穩,她突然很想笑,小聲道:
「薄公主,你真的好幼稚。」
薄知聿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