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第1/4 頁)
男人似乎被嚇到了,瞪大眼睛,眼中似乎蒙上一層水光,然後,他輕聲地,一字一句地說:&ldo;張貴生,我,我叫張貴生。&rdo;
第50章
看著坐在對面的張貴生,徐文耀覺得時間真是不可思議到極點。
分明記得跟這個人曾經如何耳鬢廝磨,當時他引領著自己的手觸碰他的身體,十八歲的少年在這個男人身上第一次學習瞭如何恰當紓緩自己的慾望,如何讓它高漲,如何在激盪纏綿的節奏中成為一個男人。當時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意味著什麼,只是想簡單而殘忍地索取,索取的慾望高踞不下,少年於是不聽不看不想,只懂得忠實地聽從身體的需求,聽從內心空乏而不知所措的荒蕪,荒蕪又變成壓迫感,讓他就如擰乾毛巾一樣要在這個男人身上榨取精力,只有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時候,才能有片刻奇特的安寧。
這些,在多年以後被重新發掘和思考,徐文耀明白了曾經的自己有多天真和殘酷。
那時候青春記事簿中充斥酒精、性和暴力,狂妄又直接,一言不合可以大打出手,看對眼了可以直接把人壓到身下。年長的情人在那個階段扮演一個特殊的存在,像規訓的導師,又像寵溺的長者,在暴躁不安的許多日子,給了他溫情而細水長流那樣的看顧。
可惜這種積澱了生活經驗的溫柔不是當時的少年所能懂的,男人沉默而憂傷的姿態也不是那時候的徐文耀所需要的,更何況,那時候的徐文耀跟所有十八歲少年不同,他的靈魂背負著初戀所造成的原罪,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必須用極端的方式,才能稍微和緩。
一切都不對,時間、地點全部錯位,不管是選擇了年長的情人還是選擇了任性放縱的生活方式,那個遠去的十八歲少年,以一種祭奠的姿態,在謀殺自己的青春。
但已經成年的徐文耀感覺很微妙,彷彿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切都像虛構,分明有些細節栩栩如生,閉上眼下一刻幾乎可以分毫不差在記憶中被複製,但整件事卻令人懷疑其真實性,難道真的曾經發生過?真的曾經跟坐在對面這個老男人像野獸交媾一樣亂來過?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這是一雙普通男人的手,不間斷的鍛鍊令它看起來孔武有力,但卻沒有重體力勞動的痕跡。指甲修剪得簡潔乾淨,伸出去,相信掌心也能保持乾燥溫暖,容易獲得與它觸控的人的好感。但他在想這雙手經歷過的事情,在那個十八歲的夏天,它曾經操起水管跟一群小混混在窄巷裡群毆;曾經在男人的教導下,笨手笨腳學過調製一種特殊的混合酒;它也曾經撕開過對面這個男人的衣服,在往他身體內部抽送的過程掐青他的腰肢。
徐文耀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遭到往事的襲擊了。昔日單戀過的老師,監獄裡瘋狂的笑聲,火葬場裹屍佈下乾涸如禽類的手,還有一遍一遍在腦海里重溫過的,老師攥緊他手腕時的觸感,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王錚清淺的笑容,他肉體散發的溫度和好聞的味道,對佔據他的渴望比其他任何時候來得都要強烈,尤其是,當以往的醜陋歲月突如其來具體化,變成一個老男人坐在他對面默默地,近似卑賤地責難他的時候,徐文耀覺得眩暈而慌亂,他想立即抽身離開,跑到王錚那,找到他,把他緊緊抱住不放。
可是,十八歲的少年可能可以拋下一切想走就走,三十幾歲的男人卻必須壓著心頭的翻騰強迫自己面對自己的過往,不管那有多愚蠢和自私。徐文耀覺得必須打破沉默,從以前開始,張貴生就不是多話的人,他如果不主動講話,恐怕兩個人會一直坐著不聲不響。
&ldo;你還沒吃中飯吧?來一客商務套餐?&rdo;徐文耀翻著手裡的選單說。
&ldo;不,我,喝水就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