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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膽,便是因為每年上供了足夠多的礦產與稅錢,一條線上的官員都不虧待,自然也就沒人會來找他麻煩。也不是沒有清正廉潔的官員要告發他,但不是被他以各種手段威逼強壓了下去,就是直接滅了口——荷東縣縣令便是一個。本來想的是在路上把他殺了,把罪名推到馬賊身上,結果當時那荷東縣縣令騎的馬是他心愛之馬,已經養出了靈性,竟然帶著主人直接從懸崖上沖了下去,孫堂和順寧知府派人暗中到處搜尋,也沒能搜到這縣令的屍體。
縣令雖是小官,但那也是經過朝廷親批的官,無故失蹤,是要上報朝廷的,但若是上報,朝廷必然會派人來查這縣令生前有沒有與人結怨,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因此他便與順寧知府串通,能瞞一時是一時,反正荷東縣也不大,順寧府順手管一管,也不是不可以。
前段時間洪澇,朝廷派了欽差來賑災,結果發現荷東縣竟然沒有縣令,被順寧知府以可能是洪水沖走了為由搪塞過去,當時救災要緊,欽差便沒有太管縣令的下落。但這個謊言過於易破,順寧知府一直惴惴不安,因此當得知有兩個從京中來的可疑人士路過吉祥鎮時,順寧知府立即找上了孫堂,與他商議對策。孫堂讓他不如先試探一下那兩個人,如若不是普通平民,趁著他們還沒有查到什麼,趕緊就地解決。
後來順寧知府先走一步,孫堂一個人琢磨半晌,還是放心不下——畢竟這廝膽子小,萬一被那京中的探子鎮住了怎麼辦?他便攜了一隊僱來的死士親衛,親自前往一看。為防萬一,甚至還帶了輛馬車,以備不時之需。
結果就看見知府果然很沒用地跪在了兩個布衣打扮的人旁邊。那兩個人雖然身著布衣,但眉眼含戾,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而知府只是膽小,並不是廢物,能讓他這樣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的人,恐怕……
那個子略高一些的人,看上去不過是個少年,朝中除了皇帝,不會有這樣年輕的高官侯爵。而如果他就是皇帝,那他旁邊持刀的人,豈不就是……
他當機立斷,邀兩位貴人「入府」細敘。
他打聽過小皇帝,聽說他剛登基時,是被外戚把持了朝政,後來在大太監戚卓容的幫助下才奪權成功,料想也不足為慮。只是這個戚卓容,他沒見過,只知道劉鈞下臺與他脫不了幹係,後來竟還能哄騙小皇帝給了他個東廠督主的位子,想必是個極厲害的角色。
一個皇帝,一個東廠督主,竟然夤夜孤身來此,真是好大的膽子。
看知府的樣子是已經放棄了,但他孫堂絕不甘願就此認命!若是他真的被皇帝盯上,派了一群人來查,那他無法抵抗,也就罷了,可如今明顯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小皇帝對自己如此自信,微服私訪前來,那他死在這裡,只要自己不說,知府不說,那些礦工也無法再說,那又有誰會知道!
戚卓容不肯入車,毒香迷不倒,只有把人引開才好成事。等他一走,這小皇帝年輕,又中了毒,要他的命,想必易如反掌!
一想到這輩子竟然還有弒君的機會,孫堂便興奮地難以自抑。戚卓容……是個權宦又如何?他敢弒君嗎!古往今來,凡是成大事者,必得當機立斷不可!豈有機會送到眼前還拒之門外的道理!
可他沒有想到,這小皇帝竟然連解藥都有。
這東廠……難道真的如傳聞中一般,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嗎!而這小皇帝,也分明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文質彬彬——他故意的,他故意的!
孫堂捂著肩頭,倒在了地上,喘息不止。
裴禎元提著刀從馬車上走下,毫不猶豫,又是一刀扎進了孫堂的小腿。長刀將他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裴禎元翻了翻腕袖,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他臉色一變,轉頭望去,又倏地鬆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