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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卓容還未答話,前面車夫就停了車,在車簾外跟她報告:「戚公公,又有人攔車,說自己有關於通緝要犯的線索。」
這一天被攔車的次數多了,戚卓容也習慣了,無非就是有投機取巧之輩貪圖賞金,杜撰一些線索出來。她也不戳穿,先安排人記錄在冊,說核實後才給賞金,左右她今天出來就是為了大張旗鼓地查案的,耽誤一些時辰也沒什麼。
於是她點頭道:「跟著。」
攔車的人把馬車引到一間書鋪外,司徒馬率先跳下車,取了個腳凳出來放好,戚卓容這才擺著譜子走下來。書鋪位置偏僻,但店面不小,書架上琳琅滿目分門別類擺滿了各色書籍,不少書生打扮的人或倚牆而立,或席地而坐,專心致志地讀著書。
「你有線索要說?」戚卓容斜了攔車的人一眼。
對方連忙作揖道:「不是小人,小人只是個打雜的夥計,是咱們鋪子的店主看到了通緝畫像,又聽說戚公公您正在四處搜查那逃犯的下落,因此才派了小人來的。」
戚卓容抬了抬下巴,那夥計便很識眼色地在前面帶路,領她去見書鋪老闆。
路過那些三三兩兩看書的書生,書生們一邊低頭避開,一邊面色不虞。戚卓容耳力好,走出去幾步聽見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那人是誰?看打扮像個宮裡的太監。」
「噓,他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戚卓容你不知道?」
「是誰?」
「虧你還想考進士,怎麼對朝中半點風向都不曉得?這戚卓容好幾年前就在陛下身邊侍奉,三年前去了甘州監軍,剛回來就鬥倒了原先的掌印太監,厲害著呢!」
「那不就是仗著陛下年少好欺負麼!閹宦誤國,以後自有他的下場報應!」
夥計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啟書鋪後門,一進窄窄小院便展現在了眼前。院裡擺了個水缸,缸中浮著幾片荷葉。還有幾叢藤蔓攀著牆壁而生,開出一蓬蓬生機勃勃的黃花來。
戚卓容在院中站著,望著對面屋中正在沏茶的女子。
「掌櫃,戚公公來了。小的先出去看店了。」夥計打著躬道,然後一步步趕緊退了出去。
「恩公,好久不見,快坐快坐。」女子招呼道。
戚卓容緩步走到她身邊,對著她臉上的半幅面紗看了許久,遲疑道:「……芥陽?」
多年不見,她怎麼開始作這幅打扮?
「是我。」芥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我臉上落了疤,所以平時都戴著面紗,免得嚇到人。恩公去甘州的時候,我燒香拜佛,就盼著恩公能平安歸京,如今恩公回來了,事務繁多,我也不太敢叨擾,只是今天聽說恩公到了城裡,所以才貿然相請。」
戚卓容在她對面坐下,接過茶杯,卻仍是看著她的面紗道:「你怎麼受的傷?」
她是崔太妃的貼身宮女,樣貌自然是清秀可人,若是毀了,實在是可惜。
說到這個,芥陽不由嘆息一聲:「恩公有所不知,恩公離京後,我開的那燈籠鋪就總是遇到一些奇怪的客人,我猜測或許是因為恩公曾來店裡光顧過,所以被人盯上了,要查我的底細。我心裡害怕,雖然戶籍地契都齊全,但要是被人認出我是崔太妃身邊的宮女,可就完了。我死了不要緊,就怕連累恩公和秦太傅,畢竟我還頂著個秦太傅孫子養的外室身份呢——唉,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再牽連別人,就賣掉了燈籠鋪,劃花了自己的臉,讓秦少爺當做病死了個外室,從此別再往來了。後來我搬來這偏僻的白紙坊,用恩公給的銀子開了間書鋪。」
戚卓容抿了口茶,搖了搖頭:「女子一向看重容貌,你其實不必如此做。」
芥陽笑道:「反正像我這樣的『已死之人』,也是不敢再嫁人的,頂著張疤臉,還能省去不少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