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頁)
賴許親吻他的臉頰,淚也跟著滾落。怒紅消退了,淚水在方才那張發狂的臉上顯得滑稽而可憐。獵人英武的面容在自說自話中變得可笑至極。他毫無所覺,還自認溫柔:「小隱啊,可你不願意,你毫不在乎。我累了,我無法狠下心來傷害你,也無法軟下心腸放過你。我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小隱。陰曹地府走一遭,或許我會忘了你。」
賴許取出懷裡的毒酒,本想先灌虞塵隱喝,可心裡刺疼,就自己先喝了半盞。疼啊,真疼啊。「小隱,兩年了,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你也別怕,如果地府真有惡鬼,我會保護你的。別怕啊,只是會有一點點疼,然後我們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賴許笑了,他舉起酒盞靠近虞塵隱:「我方才不該那麼罵你的,我向你道歉,小隱。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沒有破綻,不讓我循著縫隙鑽進你的心,不讓我赤忱地去了解你。我罵你,只是想讓你生氣,想讓你憤怒,想讓你理理我。我沒打你不是嗎?我是愛你的,愛到連毒酒都自己先喝,你不能否認我對你的愛。陰曹地府走一遭,我也不會忘了你。小隱,小隱……我用我的生命去愛你,你開心嗎?你開心的話就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虞塵隱仍舊一言不發,甚至閉上了眼。
「原來你是真的不在意啊。」賴許自嘲一笑,「沒關係了,沒關係了。」他舉起手,想強硬地灌虞塵隱毒酒,可他喝得太多又話多,毒酒見效得太快,他的手顫顫巍巍,顫顫巍巍,虞塵隱偏過頭,他也沒有力氣扳過來餵了。
他掙扎半晌,只換來酒盞掉落,酒液打濕一地草的結局。
賴許死了。
輕風吹過,簌簌作響。
吹散一地酒氣。
虞塵隱睜開眼,望到一輪赤紅的夕陽。草木搖曳,紅霞浮蕩。即使賴許的屍體就在他腳邊,也沒有影響虞塵隱欣賞夕陽的心情。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懵懵懂懂之際被賴許從土裡挖出來,意識時有時無,每日昏昏沉沉。這樣的他無法去到皇宮,去拿那尊傳國玉璽。
虞塵隱意識流轉之際,天命書在腦海翻開——在這個世界,他是一名藥人,說是藥人,倒更像是草藥長成的精怪。其血為幽綠色,活人若飲有奇效,瀕死亦能救活,但副作用極其嚴重,致瘋致幻。若是剛死的人飲用,便會變成怪物,沒有神智的怪物。
虞塵隱過目了天命書推衍出的命運,卻並不打算順從既定的命運。
在他身死的夜晚,靈魂離開了軀殼。他在空中望見大哥的遊輪一直停留在那片海域。隨行的醫生診斷出他已死亡後,大哥猛地癱軟下來,抱著他的身體半跪在甲板上。
衛雁山不讓任何人靠近,他抱著虞塵隱的屍體,輕輕地低低地湊到他耳邊:「小隱,小隱,我知道你累了,可你說說話好不好,跟大哥說說話。大哥心裡害怕,大哥——」衛雁山哽咽得說不下去,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做出一副弔喪樣,晦氣不晦氣。
衛雁山死命扯著嘴角,笑哇,給我笑,小隱還在旁邊,不能嚇著他。
他一直對著屍體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難不成他以為只要自己的嘴不停,懷裡的人就沒死嗎?
醫生想把他拉開,他直接開了槍,對著天空連打十一發,最後一發對準了醫生。
醫生退下了,把甲板上的其他人也拉走:「讓雁山一個人靜靜。」
衛雁山靜了幾天幾夜都沒靜下來。夏天很熱,屍體腐爛得快。他抱著腐爛的屍體看日落,他說了好幾天卻滴水未盡,他已經說不動了。
他抱著虞塵隱靜靜地看落日。他沒再說話,他清醒過來,他明白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小隱。
衛雁山沒有撐到黎明便暈了過去。醫生立即趕到甲板分開衛雁山和虞塵隱。他們將衛雁山抬到緊急醫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