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第1/2 頁)
轎輦重新抬起,虞塵隱隨後見到了皇帝。
皇帝和他想像中的很不一樣。高冷的面容文弱的身體,和他那個氣勢張揚的兒子全然不同。一人如高山雪,一人似火裡花。
皇帝算是待他不錯,雖知他是藥人,卻並未取過他的血液。最開始虞塵隱是單獨住一個宮,沒幾日太監就領著他搬進了皇帝的寢殿。和宮中的流言蜚語不同,兩人並未天雷勾動地火,日日不休。
皇帝會教他書法繪畫,也會在他沐浴後從太監手裡接過帕子為他輕輕擦拭。
皇帝為虞塵隱畫畫,卻只畫背影,大太監機靈地問為何,皇帝笑答:「世上沒有筆觸能夠描繪到位,不如只畫背影,圖個意境。」
虞塵隱也看了那畫,畫中背影縹緲神秘,如月如影,處處惹人遐想。他側頭望向皇帝:「若你不做皇帝了,做畫師倒也能餬口。」
太監有些慌張,皇帝卻不覺得僭越,走到虞塵隱身後,換了張宣紙,握住他右手畫起了江天月夜。
「入夏後,我們去渡宮避暑。來皇宮幾月,估計這裡的景緻你也看膩了。」
虞塵隱沒答。他望著宣紙上出現的月與夜,不得不承認皇帝於繪畫一道很有天賦。
在他的教導下,虞塵隱進步很快,從對書畫的欣賞中,不可避免移情了幾分到皇帝身上。
他待他確實沒什麼可說的。宮裡宮外流言傳遍,京都里巷傳唱起不祥的歌謠,更有些詩詞才子吟詩作賦,暗含譏諷。
虞塵隱不在意,皇帝也沒因謠言有所避諱。
然而皇帝坐得住,宮裡的娘娘坐不住了。闖進寢殿的那個妃子看著還挺小,多半是被人攛掇來的。驕橫的眉眼,慌張的姿態,幾分天真,幾分無畏,最先瞧見的是虞塵隱的背影。
她罵了句:「真是不要臉的狐媚子。」便拔下髮釵,準備給這個狐媚子幾分顏色瞧瞧。
然而虞塵隱轉過身後,她卻愣在了原地。手裡的髮釵也掉到地上,輕「叮」一聲。
妃子滿臉通紅,不知所措,想說點什麼聲張造勢,囁嚅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虞塵隱一向不喜旁人伺候,所以殿內無人。太監這時才趕進來,準備拉走妃子。皇帝卻到了。
這是虞塵隱第一次看見皇帝冷臉。
「將雲美人打入冷宮,殿內殿外伺候的一律五十大板。」
雲美人臉色煞白,第一眼竟不是望向皇帝討饒,而是紅著眼圈看向虞塵隱。嬌弱可憐無依無靠,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欺辱了去。
虞塵隱不忍:「陛下,算了吧。」
皇帝口諭不改。雲美人被太監拉走,拖到殿門口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將來的命運,大哭求饒起來。虞塵隱撿起地上她掉落的髮釵,一步步走向她。太監見狀沒有再強拖。
雲美人狼狽地倒在地上。虞塵隱蹲下,將髮釵插入她散亂的雲鬟中。雲美人抬眼望他,本該恨他怨他,卻在此時此刻不得不抓住他的手,尋求一點點安慰:「我會沒事的,對麼?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真做什麼,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
虞塵隱扶雲美人起來,見她滿眼驚慌,又強忍淚水的模樣,安慰道:「會沒事的,回去吧,好好睡一覺。」
太監拉著雲美人走了。
皇帝不悅地站在原地。虞塵隱笑笑,回到案几旁:「還不過來,筆墨都快幹了。」
皇帝面色好轉,走到案几旁替虞塵隱研起墨來。
虞塵隱畫完一幅,抬眼直視皇帝:「放了她和其他伺候的人吧。」
皇帝不應。
虞塵隱笑意轉淡,放下毛筆:「她是你的妻妾,你竟毫無憐憫之意。這便是帝王心性嗎?」
皇帝最終還是妥協了,雲美人降位份,其他伺候的人罰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