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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08
演出開幕時,恆安街旁的大劇院人潮洶湧。化妝間裡,姜宛在妝檯前坐著,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井然有序中也有激動與緊張。
《淺水灣飯店》首演,很多大人物也來看,因為原著有名。姜宛知道有許多人會來,但不知道他也會來。
凌老爺子是坐輪椅來的。繁忙化妝間全部清空,留出十分鐘。
半個月不見,他老了許多。姜宛坐在一邊,與他平視。許久,老人先開口。
「你原來是羅星沉的女兒。」
她只是瞳孔顫動了一下,就恢復如常。老人見她拒絕回答,就自顧自說下去。
「凌家和你父親有仇,你知道麼?」
「我有個孫女,叫凌雲。當年嫁到漠北軍區,後來那人一直升上去,迷失方向,犯了錯誤,和南邊勾結,做du品生意。」
「凌家為和他撇清關係,費不少力氣。當年漠北那事被追到南邊,死在那的警察,有一個叫羅星沉。」老人清了清嗓子:「你說,這事和凌然,有多少關係?」
她握住旗袍一角,沒說話。
」我老了。」
他靠在輪椅上,眼睛緩緩閉上。
「凌家的債,還到他這輩兒,算是還盡了。放手吧,姑娘。」
凌老走了,化妝間又恢復忙亂。但眾人看她的眼神有了輕微變化。她知道多數人以為她攀上了巨型靠山,從此羽化登仙。但姜宛慘白的臉色又分明告訴他們: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大幕開了,響起劇場預先錄製的觀劇須知。舞臺監督的聲音在耳麥裡響起,提醒她去側臺準備上場。
姜宛邁開麻木雙腿,像個木偶人。
暗無光亮的側臺貼著許多螢光貼紙,指引方向。她只覺得自己在過奈何橋。許煦站在冥府之路的盡頭,白西裝挺括,瀟灑。一張遊戲人間的臉。
她關了麥,走到許煦身邊。
「你媽媽,是不是叫凌雲。」
許煦瞧她一眼,眼神悲憫。
「凌老爺子來過了。」不是問句。
她點頭。
「是啊。」他插兜,看臺上的物件。八仙桌,高腳凳,對聯金漆剝落。潑天富貴到最後,就剩下這麼一點東西。
「嚴格來講,你和我,和凌然,都有仇。我殺了諾坎,也不能彌補當年我爸犯下的罪。你恨我最好,但也別放過凌然。不過,他想必已經盤算好了。」
「你們這麼折磨我,有意思麼?」她甚至是微笑著的。
一寸相思一寸灰。她現在看臺上,全是錦灰堆。
「就當從前都是演戲吧,宛宛。你在臺上愛我,就夠了。」
劇場須知播報完畢,觀眾都已入席,翹首以盼這場大戲。沒人能逃得脫。
「好啊。我最後再愛你一次,許煦。」
舞臺監督倒計時,燈光亮起。
「但愛也能讓人去死,你知不知道。」
09
那場戲她練了成百上千次,閉著眼也能演完。只是到上半場結束的時候她有點恍惚,像大夢初醒。
戲卡在許煦和她的那場床戲。舞檯燈太亮,她根本看不到臺下的觀眾。直到所有燈光熄滅,換場的那一瞬間,她似乎在第一排看到了凌然。
他今天穿制服,整飭,挺拔,一株白楊。
她回後臺換妝,聽到工作人員小聲的議論。
」聽說凌老爺子突發心臟病去世了?」,「不會吧,就剛才那個?」,「對啊,聽說剛出劇院就心臟病突發,人當場走了。」,「唔喲,這麼晦氣。」,「別瞎說,老爺子九十多了,也是喜壽。」
她閉了閉眼睛,整理髮網。仰頭笑著問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