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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席謙虛說:「哪裡哪裡,這麼多年了,只會說一句。」清了清嗓子,矜持念道,「褲子摸瓦,阿子先瓦。」
五月聽不懂,兩眼茫茫然地看著她,呂課長說:「怎麼?你一個專業翻譯竟然聽不懂?我都聽懂了!」
五月傻傻問:「請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呂課長翻譯道:「就是褲子沒壞,鞋子先壞的意思呀。上海話演變出來的日語!」
五月一樂,差點撅倒。
王主席給五月使了個眼色:「走,咱們去關心關心薩瓦一桑的個人問題去。」說完轉身要走,被呂課長一把拉住。
呂課長低聲說:「跟你說,叫你別忙活了!他爹是誰你知道嗎?」
王主席見狀,便也壓低了嗓門問:「誰?不就是母公司的一個頭頭麼?好像是取締役,就是相當於我們中國董事會成員的那種職務,對吧?」
呂課長點頭:「目前還是專務取締役,但有風聲說近期可能會升任代表取締役,董事會裡的頭一把交椅,津九的終極boss。懂不懂?至於他,也是他爹派來鍍鍍金,類似於咱們年輕那會的上山下鄉,下放勞動。等三年金鍍完,將來總要回總公司去任職,走他爹的老路。明白的幹活?」
王主席搖頭:「不明白。我只知道愛情沒有國界,兩個人要是看對眼了,將來就一同搬去日本住好了呀,有什麼啦?在日本的上海人不要太多!」
呂課長笑著搖頭,用一根圓滾滾的手指頭指著王主席:「我說你怎麼這麼不愛動腦筋?我要說你女同志頭髮長見識短,你又要生我的氣,說我不尊重領導了。跟你說,他這樣的家庭,談女朋友誰都可以,但是結婚的話,最終肯定是要聽家裡安排的。你說他爹會隨隨便便同意他和一個中國女孩子結婚?就像你,你家也是兒子,你兒子哪天突然領個山南海北的外地女孩子回家,說要和人家結婚,你會願意麼?」
王主席往五月這裡睃了一眼,呂課長察覺自己失言,忙笑著打了個哈哈:「五月,我們不是說外地人不好,而是我們上海人……哈哈哈。」
上海人的排外,五月見得多了。遠的不講,就拿近的來說,上週五,出納小杜說週末要陪爸媽去鄉下看望外婆外公,五月隨口一問,原來他口中的鄉下竟然是無錫。
總之在上海人眼裡,中國除了港臺以外,全中國都是鄉下人,區別只是高階農莊和低階農村罷了。當然,近兩年因為上海人見識大增,也因為港臺人經常要搞點事情出來,所以港臺的地位在上海人心目中有所下降。雖然這幾個地方仍然是旅遊首選地;上海人骨子裡也還是對人家護照的含金量和空氣食品物價等艷羨到十分,但在稱呼上可就不那麼客氣了。近幾年,上海人對香港人的稱呼變成了港燦、港毒,臺巴子成了臺灣人的別稱。
至於新疆安徽河南那種地方就更不能提了。在上海,新疆人別號哈密瓜,河南是大荷蘭,湖北人統稱九頭鳥,安徽則是大白完,不論男女老少,都喜歡蹲在門檻上生嚼大蔥蒜瓣的,自然就是上海人眼中的山東人了。
聽多了「你們外地人怎麼怎麼樣」的五月自嘲地笑笑,表示並沒有往心裡去。會議室預約完畢,開始群發郵件給各部門責任者,通知開會時間,一邊豎著耳朵聽呂課長和王主席的對話。
呂課長是大嗓門,自以為聲音放得很低,但在別人聽來,卻仍舊是叫喊的音量,響到周圍人想聽不見都難的地步。澤居晉敲擊鍵盤的聲音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停頓下來,眼睛盯著螢幕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聽這二人說話。偏說話的這二人木知木覺,一聲高一聲低地爭論個不休,呂課長認為王主席介紹的這個女孩子條件不夠,但王主席堅稱女孩子家條件很好,配得上澤居晉,和澤居家算得上門當戶對。
五月忍不住低聲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