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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只有這麼一個兄長,若是因她喪命,她只怕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郭鍛,」裴寂揚聲道,「立刻打發人快馬回府去取天香膏和清靈散,再讓人去折衝府問問,找一個老道的隨軍大夫過來。」
周必正在邊上聽著,想起名門世族總有些秘而不傳的寶貝,這天香膏和清靈散,大約就是河東裴氏世傳的療傷聖藥,只是一個小小的沈白洛,何至於讓裴寂如此大費周章?
他正思忖著,忽聽床鋪一陣亂響,沈白洛圓睜雙眼坐了起來,大叫一聲:「信,胡延慶的信!」
在場幾人都是一凜,連忙再看時,咕咚一聲,沈白洛重重地倒了下去,原來方才那一叫,只是燒得迷糊時毫無意識的叫喊。
裴寂心思急轉,欲待細問,眼見沈白洛人事不省,略一思忖,向崔白說道:「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子墨你在此照應著,我去去就回!」
周必正怒道:「裴寂,你當監房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裴寂看他一眼,淡淡說道:「所有後果,裴某一力承當。」
門外,齊雲縉轉身離開,快步走進沈潛牢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提了起來:「說,你瞞下了什麼?」
「下官,」沈潛被他勒得喘不過氣,連聲咳嗽,「不敢……」
「胡延慶有什麼信?」齊雲縉厲聲低喝,「說!」
半柱香後,齊雲縉走出房門,叫來了隨從:「去義倉東廁門前的青石底下找一封信!」
周必正聞聲趕來,就聽齊雲縉道:「沈白洛留不得,殺了!」
「崔白還在。」周必正低聲提醒道。
齊雲縉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裴寂出得府衙,快馬加鞭直奔驛館,急急往沈青葙房中走去,剛到廊下,隔著紗窗就見沈青葙坐在榻上,對面的韋策半探著身子向著她,正低聲跟她說話。
她低著頭背對著他,裴寂看不見她的神色,然而韋策臉上的溫存那麼明顯,更何況她的手,還握在韋策手中。
裴寂站在窗前,目光掠過兩人交握的雙手,停在韋策那雙烏皮六合靴上。
是他?
她不惜刺傷他,就是為了投向韋策的懷抱?
片刻之後,裴寂轉身離開。
逕自回到房中,負手站在窗下,看著無形的春風,一點點拂動廊下那叢細細的鳳尾竹。
卻在這時,見她沿著幽深的迴廊,急急往這邊走來。
裴寂看著她,她越來越近,她看見了他,濕漉漉的眸子迎著他的目光,一抬眼又一低眼,似是羞澀,又似是撩撥。
前世,她便是這麼看他的嗎?
又在他情意稠密之時,拋棄他,轉投他人的懷抱?
裴寂關上窗,坐回榻上,解下蹀躞帶上小巧的扁銀酒壺。
「裴郎君。」門外傳來她的喚聲。
「進來。」裴寂拿過小几上的琉璃盞,擰開壺嘴,慢慢地斟上一杯酒。
沈青葙進門時,就見他低垂雙目,手中拿著銀壺,向琉璃盞中傾注。
顏色金紅,似琥珀,又似蜜露,沈青葙便知道不是水,是酒。
心中驀地緊張起來,她已經來了,他卻在這時候斟酒,為什麼?
「關門。」裴寂斟滿一杯,抬眼看她。
沈青葙猶豫一下,反手關緊門扉,剛轉過身,又聽他道:「坐。」
沈青葙看看眼前獨獨一張短榻,猶豫了一下便沒有坐,只站在一步開外,低聲道:「裴郎君,我哥哥他……」
「傷及心肺,高燒昏迷,」裴寂拿起琉璃盞抿了一口,低垂雙目,「不大好。」
沈青葙瞬間濕了眼睛,哽咽著說道:「郎君,求你,救救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