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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張悅然
2亞伯拉罕林肯
第30章
容茉打電話來問要不要回家過年的時候管鋅還在睡覺1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涼了,他睡得越來越多,像是動物冬眠,像有嗜睡症。靖嶽問過醫生,說是藥物的確對睡眠有一些影響,但他病了,病了是要吃藥治療的。既然藥不能停,因此異於常人的睡眠狀態也沒有改善。
靖嶽在電話裡說要回去的。
多半是靖嶽的語氣裡有生活興致並不高昂的氣息--儘管它氣若遊絲--這讓容茉很想問些什麼,譬如關於他和管鋅的現狀,關於管鋅的病情,關於他的生活點滴諸如此類不勝列舉。
但容茉什麼都沒問。
「照顧好自己。」
她這麼說的。靖嶽在通訊裝置的另一頭,點頭。
「照顧好他。」
末了容茉還是加了一句,隨即結束通話電話。靖嶽對著已經結束通話電話傻笑,他笑容茉,笑她明明關心卻又逃避自己的關心便可以在心裡說服自己不曾表現得很在乎過,真是可愛的母親。
靖嶽躺下湊在管鋅耳邊,他不清楚管鋅有沒有被電話吵到,管鋅翻了個身回抱住他。
靖嶽像被嬌寵壞了小寵物那樣嗅了嗅管鋅的發,「再睡太陽曬到屁股了。」
管鋅睡的發懵,語焉不詳但邏輯清晰,「窗戶近你那邊,曬也先曬你的屁股。」
靖嶽憨笑,攬得更緊,管鋅也可以不需要陽光,他又不是向日葵。但假設他需要,假設他是向日葵,那靖嶽便是太陽,已經照亮他了。
那段時間管鋅的各方面的輸出都像是擠一管瀕臨死亡的牙膏,用盡全力也只能得到一星半點的固態物,而靖嶽的存在就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解讀--我們可以反著來。其實,用到盡頭的牙膏可以減掉尾部,從另一頭擠出來相對完整的膏體。
毫無疑問,靖嶽於管鋅而言是救贖一般的給予。
即便如此。
可笑。
本該欣欣向榮的病情並未按照藥物設定的劇情發展,反而越來越沉重。
2
管鋅仍然去學校,去上課,偶爾也會見到蔡徵超。當然,是蔡徵超主動去見他的。當然,管鋅並沒有不樂意見蔡徵超,只是覺得自己的狀態不適合見人,任何人,除了靖嶽。
時鐘的指標往後撥,管鋅的專業讀五年是最低標準,當管鋅還在唸最後一學年的最後一學期的時候靖嶽已經在學校試用任教了,在新川最好的中學。
蔡徵超偶爾得閒--為保障管鋅的安全為主因-也主動請纓接送管鋅往來於學校、醫院、租屋之間,也難得靖嶽不吃醋。
第五學年第一學期的末聲蔡徵超在送管鋅去完醫院回家的路上送了他一本書,他知道管鋅有看書的習慣。書沒拆封,管鋅只看了看書名,隨即哼笑,沒再出聲。
還是個醫生,蔡徵超彼時更像個二痞子,「幹嘛?不喜歡?」
管鋅扣住書的正面不看,笑,「他是個正經人。」
「正經的男人。」
蔡徵超這麼回話。
只是後來兩人都沒言語,送到家的時候靖嶽是在樓下等的,管鋅更沒有把那本書放在前頭,背在身後,領導巡視一樣的姿態。架不住靖嶽眼尖,早看到了,只是遷就管鋅,也裝作未曾瞄見的樣子和蔡徵超打過招呼後各自自顧自地走。
那時候管鋅的病情在穩定和發作之間彷彿橫跳,不止家裡人,連孫天明和蔡徵超都以為管鋅是這段感情裡的弱者,實則不然。
管鋅看了蔡徵超送的那本書,關於性,不止,還有性教育。靖嶽不知道什麼時候偷瞄到的,毫無避諱,因為曾經管鋅和他說過--醫院是不分性別的,只分醫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