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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人瞧著在個譜上。”
佩蓉只得微笑頷首,無法計較;三嫂子總是好意,說的也是實情,自己原是寄人籬下,又如何能樣樣隨心呢?遇到舅舅家中,有女眷來,也不得不打疊精神,與那些言語無味,以炫富耀貴為能事的太大奶奶們周旋應對。倒是一些年輕的姑娘、格格們,對這“南邊來的”姑娘,由好奇而忻慕,竟成了人人爭相結納的物件。
進了國子監,補了諸生的容若,越發的忙了。一天最愉快的時間,就是回到家,向父母問了安之後,踱到珊瑚閣,拋開經史,和佩蓉說笑,講究詩詞。
穿過迴廊,只覺清幽異常,不聞聲響。掀開低垂的湘簾,驚動了正收拾屋子的拂雲。
拂雲,是佩蓉帶來的兩個丫頭之一,自小侍候的,比佩蓉稍大一點,很懂事了。回頭看見容若,做了個“悄聲”的手式,才低聲招呼:
“容大爺。”
“姑娘呢?”
指指後面:
“歇著呢。”
“天長了,該歇箇中覺,怎麼這會子還不起?”
拂雲皺眉:
“來了客了,裕王府的玉格格、富察大人家的兩位姑娘,還有盧家姑娘,約了似的。太太們鬥牌玩兒,姑娘們不都到了這屋裡了?才散了沒一會子,瞧,不正收拾,還沒收完呢。”
泥蓮剛倩藕絲縈(4)
果然見幾上茶鍾、果碟子還沒收清。
隨意在佩蓉的書案前坐下,說:
“你不管我吧,我坐坐。”
隨手抽下一本架上的本子,卻是佩蓉手抄的一些詩文,順著讀下去,不覺到了黃昏時分。
“容若,怎麼你在這兒?幾時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妹妹歇覺,不敢驚動。”
佩蓉”嗤”地笑了,一眼見到他手中的本子,嗔道:
“也不問一聲,混翻人家東西。”
容若陪笑說:
“隨手拿著解悶麼。妹妹,我才讀了梁汾先生的無題詩,想起曾聽人說過,他就為了‘落葉滿天聲似雨,關卿何事不成眠’兩句題壁詩,受賞於龔鼎孳先生,而名動公卿的。原來,卻是無題詩中的一首;這其中,彷彿行一段本事的,妹妹可知道?”
佩蓉沉吟半晌,一嘆:
“也不清楚,聽爹爹說,他年輕時,有一段傷心恨事。那姑娘,原與他是中表,因家貧,流落到王侯家為歌姬,極受寵眷。”
容若嘆道:
“那不是‘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了?”
“後來,那府中聘了梁汾先生作西席,倒又見了,只是……”
她低嘆了一聲:
“那主人家查覺了,一怒把那位姑娘賣入了青樓……”
容若跌足:
“哎!怪不得‘為郎拚削神仙籍,長寫新銜女校書’呢。後來呢?”
“能怎樣呢?相見倒不難,只是‘相見爭如不見’。最後,這姑娘也看破了紅塵;做姑子去了。
容若反而歡喜了…
“原是有慧根的,只可憐這許多風波磨折。”
“可不是?才子佳人,可惜是有情無緣,空留幾篇詩文,一副淚眼。”
“幾時能見見這位梁汾先生才好。”
佩蓉看看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論人,他原是重友尚義的,和你性情,倒也相投。只是,你是個貴胄公子,他,一副文人傲骨,不肯輕叩侯門的,讓他來就你,可難如登天。”
“他不就我,我去就他!妹妹,跟你說實話吧!我也算自幼在綺羅中長大,錦衣玉食,視以為常。見了妹妹,才自覺一身俗骨,近於可憎!與妹妹的清貴高華,竟是有云泥之判的。總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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