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娘怒逐甘露(第1/3 頁)
每間茶室都設有一個小小的煮茶操作間,尼姑在操作間為林月煮茶,一邊忙碌一邊與林月說話,貧尼與施主一定有佛緣,有緣之人自會相逢。
林月說,我和甘露師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
尼姑手一抖,一個茶碗差點掉到地上,你認識甘露比丘尼?
林月有點得意,說甘露比丘尼是我師父。
尼姑一聽,正在添水的手又抖了一下,甘露比丘尼不是被趕出寺院了嗎?
林月說,甘露師父現在就住在我家裡。
尼姑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甘露比丘尼是廣濟寺談論的禁忌,沒想到今天的喝茶施主,既然是甘露比丘尼的徒弟!被趕出門的甘露,甚至還住在這個徒弟的家裡!
尼姑不敢再問,只好低頭替林月煮茶。
林月為什麼敢對別人講甘露住在她家?林月見今天廣濟寺沒有祈下雨來,七月初八皇上就必定要祈雨,皇上已經批准了福臨的祈雨方案,那時甘露的危險就會解除,危險解除之前,只要甘露不出自己的後院,誰敢打上門來?再說,林月與禪茶院尼姑接觸,見這個尼姑待人接物態度平和,顯得很有知識文化的樣子,說給她聽,不會有什麼風險。
林月問,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尼姑一聽,轉過身來,向林月雙手合十,說貧尼法號靜修,施主叫我靜修就可以。
林月也站起身來,向靜修比丘尼施禮,說見過靜修。
一來二去,林月和靜修比丘尼就熟悉起來,閒談中,林月知道了靜修當尼姑前的情況。
靜修比丘尼俗名叫李秀英,生在官宦人家,其父是舉人,曾任司府廳倉大使,靜修自幼天資聰明,隨幾個兄長讀書寫字,詩詞歌賦都與幾個兄長相差無幾。但靜修再怎麼聰慧,學識水平再高,因為是女人,其功名為社會作貢獻之類的仍然無關。
人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靜修十二歲那年,其父觸犯法規被朝廷判處流放,家產被查收,親孃懸樑自盡,幾個兄長也被淪為奴隸。一個武將見靜修模樣周正,買她納為妾,靜修不願為妾,不作妾就只能到妓院當妓女,無論做什麼,對靜修來說都是悲慘的結局。靜修看破紅塵,也是迫於無奈,到廣濟寺作了尼姑。
靜修說著這些往事,不悲不喜,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表情,就像在說著與己無關的別人家的事。
其實,靜修比丘尼雖然表面看不出情緒的波動,但她不能顯露的內心一直在悄悄淌血。
林月知道了靜修比丘尼的身世,也為她的遭遇深感同情。想起前世有人曾經寫下一段文字,說時代中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可能就是一座山。林月深以為然。我們無論處在哪個時代,都是塵土飛揚的時代,飛揚的塵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在我們頭上,灰塵很小,甚至小得肉眼都看不見,當灰塵落下來,沒人有能力掀開這一粒灰,人的自助能力有限,更多的時候,只能自求多福。
林月很喜歡禪茶院,看著靜修煮茶,不斷誇讚禪茶院的環境優美。
靜修說,禪茶院以前是一戶姓李的宅院,明崇禎十六年,張獻忠大西軍攻陷湖南長沙,朱由榔隨父南逃,在永州與他爹走散,後來幸得一個遊方和尚保護,朱由榔才得以死裡逃生。遊方和尚游到廣濟寺不再遊,成為廣濟寺住持。不久,朱由榔當了皇帝,這個姓李的戶主卻因為是大西軍一個小頭目,被朱由榔滅族,朱由榔為了感恩廣濟寺遊方和尚的救命之恩,就將這座宅院連同宅院所有附屬資產,全部賞賜給了廣濟寺。
林月瞪大眼睛聽著靜修講禪茶院的來歷,心裡也很震撼。
林月的茶煮好了,靜修將茶盞輕輕放在林月面前,禪茶院的茶確實不錯,聞起來很香,茶香很快在茶室氤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