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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季昀大步跟隨,只須臾,便不著痕跡地保持與她一臂之距。
跳下最後兩級漢白玉臺階,等候已久的半夏、白芷匆匆上前扶住她,蕭瑤借力躍上馬車,低頭正要往裡鑽,猝然被喚住。
「公主殿下,恕臣鬥膽請纓,願為公主驅馬,護送公主前往。」季昀手背抵在額間,微微躬身。
風吹雪亂,撩起玄色大氅,如鶴展翅,他身形卻巋然不動。
身後巍巍殿宇,飛角重簷,亦壓不住其周身氣度,望之如一副名仕水墨圖。
蕭瑤回眸,淡淡打量一瞬,妙目微閃,啟唇輕嘲:「你比本宮的馬夫好用?」
至少馬夫忠心耿耿,誰知道表面光風霽月的季昀,內裡掩藏著怎樣的狼子野心?
此話一出,連一旁侍候的半夏、白芷都變了臉色,馬夫更是頭也不敢抬,攥著的馬鞭子甚至有些燙手。
風雪簌簌拂過,蕭瑤細白如瓷的面頰凍得微紅,氣氛卻是陷入凝滯,比冰雪還冷。
換做尋常少年,初登天子堂,無限風光之時被人比作馬夫,定會氣紅了眼。
季昀卻站直身子,凝視蕭瑤,清泠的眉眼染上溫煦暄和,繃緊的神經忽而舒展,散發如釋重負的自在疏朗。
「公主府馬夫自然萬裡挑一,只龍泉山雪天難行,微臣熟悉地勢,能更快帶公主抵達。」
雪絮中,公子錦帶飛揚,風華絕世,言辭鏗鏘。
在蕭瑤眼中卻都不值一提,唯有一個「快」字,令她微微側目。
她隨手自腰間抽出一塊令牌,丟給馬夫,馬夫愣愣接住,哆哆嗦嗦將韁繩與馬鞭一併交予季昀。
季昀撩起大氅下擺,抬腿一勾馬鐙,嫻熟地躍上馬背,扯了扯韁繩,稍夾馬腹,訓練有素的駿馬便揚蹄朝宮門口奔去。
片刻後,端坐馬車中的蕭瑤,將視線從季昀寬闊的背影收回。
放下車帷,凝著手爐上精緻的纏枝梅花紋路,眼神漸漸渙散,腦中揮之不去的是蕭珵蠟黃的面色。
聽著馬車飛快駛過雪面的聲音,蕭瑤下意識捂著心口,難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口蔓延。
馬蹄踏出的雪汙飛濺在朱紅色宮門上,守門侍衛為之瞠目。
宮門外柳樹下的馬車,已覆了厚厚一層雪,灰衣小廝正扒著門梁撣雪。
聞聲,扭頭望來,茫然撞見馬背上的玄色身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登時瞳孔擴張。
迅速跳下自家馬車,往公主府馬車方向狂奔,迎著風雪,大聲喚道:「公子!公子!」
馬車卻一忽兒便消失在官道上,鑽進風雪裡,只能遙遙望見一點黑影。
「常軻,回府告訴老爺,我去趟飛泉山。」清泠的叮囑,和著風刀,刮在灰衣小廝耳畔。
常軻大駭,跺了跺腳:「哎呀,壞了!」
陽春三月,突然來這麼一場暴風雪,官道兩側的楊柳幾乎要被壓斷新枝。
靠近飛泉山,天色不知不覺變暗,山峰的巨影黑黢黢壓在管道上,格外冷。
馬車四角懸著琉璃宮燈,風吹不滅,隨著馬車行駛而搖搖晃晃,燈光照在雪地上,留下一圈一圈搖曳的黃光。
後邊一隊護衛悄無聲息地跟著,倒是前面策馬的季昀,時不時咳嗽一通,嗓音漸漸沙啞。
蕭瑤聽在耳中,想到咳血的蕭珵,心揪得越發緊。
馬車行至半路,忽而停住,蕭瑤擰眉撩開窗帷一看,只見前方有大樹被壓斷,橫亙在山道上。
雪勢漸收,只有零星的細小雪絮飄落,間或有雪團自樹枝上砸下,碎成無數銀光。
季昀掩唇咳嗽了幾聲,喘著白氣,抬眼往更高的地方望去。
清泠的丹鳳眼微微一緊,他翻身下馬,行至馬車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