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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以前，囚們的&ldo;精神食糧&rdo;中，京劇佔了百分之九十，這都是沾了第一把手的光。1966年以後，第一把手成了走資派，文教隊沒了靠山，演員們全下去種地了。但是很快就需要成立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有能耐的人才到哪兒也埋沒不了。他們又趕排了《沙家浜》、《紅燈記》等等革命樣板戲，&ldo;呂布&rdo;改唱李玉和，嗓子不夠洪亮，但為了跟上形勢，練幾天居然也能上臺了。

雞窩 四(3)

&ldo;李玉和&rdo;的鐵路制服裡套著棉衣代替胖襖，略嫌瘦弱的他顯得虎背熊腰分外魁梧。他囑咐男&ldo;鐵梅&rdo;留神門戶防野狗以後，挺直腰板搖晃著紅燈準備下場，猛回頭發現緊挨著舞臺的一個米黃的影子有點眼熟。他站住腳使勁搜尋自己的記憶：在哪兒見過她？幕後的隊長以為他忘詞了，壓低嗓子喝道：&ldo;還沒唱完哪？快唱！&rdo;他趕緊鑽進幕後，賠著笑臉說：&ldo;都唱全了！&rdo;

&ldo;唱全了還愣著幹什麼？&rdo;

他低著頭蔫蔫地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在臺上是英雄，下了臺是地富反壞右，這年頭誰敢犟嘴？

換佈景的時候太長，&ldo;鐵梅的奶奶&rdo;和&ldo;李玉和&rdo;麻利換了套行頭上場來了一段《老兩口學毛選》。他一邊唱著：&ldo;老頭子哎，老婆子哎，咱們兩個學毛選‐‐&rdo;一邊搜尋米黃影子，這回看清楚了，就在自己的腳下，一張姣好的臉蛋一下子把他拉回十幾年前‐‐

那天他身上筆挺的美式卡嘰布軍官便服也是米黃色的。&ldo;八&iddot;一五&rdo;以後，青天白日的標記突然吃香了，一天裡出現十幾個飯局，渾身是嘴也吃不過來。有位商號的小老闆大清早把他堵在被窩裡死氣白賴拉著他：&ldo;不過是家宴，內人親手炒的菜，務必賞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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