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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很大膽。
可沒辦法。
他不能單純以忠誠的形象混入天啟皇帝的隊伍裡。
他要顯出自己的用處。
其實這份奏疏,張靜一在剛才就瞄了幾眼,大抵看過內容。
可現在認真細看,卻忍不住讚嘆李文達的好文采。
這是一份控訴的奏疏。
很有當初海瑞痛罵嘉靖皇帝的風采。
話說……現如今這些言官,也學會內捲了。
明初的時候,大家是不敢罵皇帝的。
到了後來,開始出現一些小罵大幫忙。
再到後來,變成了苦口婆心的罵。
直到海瑞橫空出世,直接破口大罵。
以至於後來,你言官想要苦口婆心,想要小罵大幫忙,在天下人的眼裡,都變成了諂媚了。
所以你想要出頭,就必須得罵的比海瑞還厲害。
李文達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將天啟皇帝罵的一錢不值,同時還痛斥了天啟皇帝寵信奸賊!
至於誰是奸賊,這就見仁見智了。
反正張靜一看到這裡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抬頭看了一眼魏忠賢。
魏忠賢臉都綠了,瞪了沒規矩的張靜一一眼。
你瞅啥?
張靜一立即低下頭去,不禁有些肝顫。
這時候的九千歲,還是如日中天的,不宜得罪。
當然,張靜一最有興趣的卻是,李文達的用典。
所謂用典,便是找個古代的事例作為參照,藉此來諷刺天啟皇帝不對。
而這奏疏裡,用的卻是宋朝的典故,說是宋朝自開科舉以來,自宋太祖趙匡胤以來,便優待士人。
可到了現如今,皇帝對於士人,棄之如敝屣,鑄下了彌天大錯。
張靜一看得想笑,這李文達,是拿趙匡胤來罵天啟呢,讀書人罵人,還真是拐彎抹角啊。
看過之後,張靜一便抬頭道:「陛下只需批紅八個字,那李文達便會自慚形穢,乖乖來認錯了。」
魏忠賢在旁樂了:「咱廠衛數萬人,尚且不能教人認錯,陳百戶就只需八個字嗎?」
天啟皇帝也覺得張靜一是吹牛,不過想到張靜一救駕之功,便耐心問道:「哪八個字?」
張靜一道:「這個……不好開口。」
不好開口……
莫非是什麼不可描述的內容?
天啟皇帝和魏忠賢對視一眼。
天啟皇帝顯然是覺得張靜一有些胡鬧,所以有些猶豫。
倒是魏忠賢道:「不妨陛下讓他寫下來,試一試,有何不可呢?」
「好,你便用朕的筆墨紙硯。」
「啊……這……卑下不敢……」張靜一很謙虛。
天啟皇帝便搖頭道:「你賣關子倒是膽大,現在怎麼卻臨陣退縮了?朕就看不上那種左不敢,又萬死的人。」
魏忠賢:「……」
張靜一倒也灑脫了,你妹,這是你讓我乾的。
於是他不再客氣,反正天啟皇帝也不是什麼正經人,所以直接取了硃筆,捏住了,尋了一張白紙,而後寫下了八個字。
天啟皇帝和魏忠賢都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他們表面上還帶著微笑。
可當看清楚了這八個字,臉上的表情卻是凝固了。
魏忠賢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天啟皇帝則是瞠目結舌地順著字念道:「嗚你爺頭,嗚你娘頭。」
魏忠賢在旁道:「陛下,這……這是罵人哪。」
天啟皇帝瞪他一眼:「朕難道眼瞎嗎?怎麼不知?」
天啟皇帝隨即目光落在張靜一的身上:「你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