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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琛沉溺於生死之念，不喜飲食，更不思情慾，晝夜鬱鬱寡歡。縱然天高雲淡的好天氣，陸桓城說想帶他一同策馬散心、登高遠眺，他也打不起一點精神來，只得婉言推拒。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日子安寧如初，毫無波折，可他偏偏……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

彷彿不知從哪一天起，心魂裡缺失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必須尋到它，填滿它，這無端的惶恐才能終止。

夜晚他偎入陸桓城懷中尋求庇護，十指交握，彼此細碎親吻，然而這也成了一場徒勞，沒法帶給他一點點的踏實。甚至某一晚，噩夢中的枯黃終於蔓延到了竹庭，三百年蒼翠一朝毀壞殆盡。他站在西窗前，眼睜睜看著大片綠竹接連枯死，枝葉槁悴，鋪落滿地，只剩下毫無生機的焦黃。

晏琛從噩夢中渾身冷汗地驚醒，指尖和額頭一片冰涼。

他顫抖著轉過身去，本能地、緊緊地摟住了陸霖。凜凜秋意中，孩子體內散發出一股清甜的氣息，那是生長與萌芽的味道，也是晏琛如今唯一的安慰。

阿玄端著一大碗紅燒排骨來探望他，往榻上盤腿一坐，嘎嘣嘎嘣地啃起了骨頭：&ldo;竹子，你最近怎麼回事，不想活了?&rdo;

&ldo;嗯。&rdo;晏琛低落地應聲，&ldo;心裡難過。&rdo;

阿玄大方地遞來一塊肉，晏琛搖了搖頭，說沒胃口。

&ldo;至於麼，你們竹子四時如一，傷春悲秋也這麼嚴重?&rdo;

阿玄反手就把排骨塞回了自己嘴裡，用力大口咀嚼，唇角流出一滴油：&ldo;我認得幾株牡丹精、海棠精、芭蕉精什麼的，春天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蜂蝶圍著亂舞。一到秋天，稀里嘩啦地掉葉子，就剩光禿禿一根花杆子杵在那兒，醜得沒眼看，人嫌狗不待見的，也沒見誰像你這般尋死覓活。&rdo;

晏琛抱著膝蓋，悶悶地瞥了阿玄一眼：&ldo;你若想嘲諷我，趁早現在就回去，省得我向桓城告狀，待會兒勞煩二弟親自教訓你。&rdo;

&ldo;別別別!我這麼純良正直!&rdo;

阿玄的尾巴耷拉成了一卷蚊香，肉也顧不得細嚼了，匆匆嚥下，捶了捶差點噎住的胸脯，一臉浮誇示好：&ldo;乖竹子，俊竹子，阿玄是天底下最貼心的狸子，你且與我說說，心裡怎麼難過了?&rdo;

晏琛不願開口，可他憋悶得厲害，偌大一個陸宅，除了阿玄也尋不到第二人可以談心，半晌終於委屈地說：&ldo;我也不知如何難過，總之就是……提不起精神來，覺得活著沒意思……眼下深秋了，哪兒都寸草不生，花也謝了，葉也凋了，總有一天竹子也是要死的。我早上起來瞧了瞧，院子裡沒有新芽，沒有嫩枝，連棵小筍都沒有，心裡就……堵得要命……開心不起來…&rdo;

阿玄若有所思，轉了轉碧色的眼珠，委婉地提醒他：&ldo;竹子，你有沒有發現，你其實是……想生筍了?&rdo;

&ldo;啊?&rdo;晏琛茫然抬起頭來，&ldo;真的嗎?&rdo;

阿玄撐著腮幫子，手裡一塊排骨啪嗒啪嗒敲打桌面，鬱悶地點頭：&ldo;真的啊，瞎子都看得出來。&rdo;

晏琛有些驚訝：&ldo;已經結霜了嗎?&rdo;

&ldo;立冬都過了!&rdo;

阿玄無力地伏倒在桌上‐‐最近他求仙方而不得，貓崽遙遙無期，日子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