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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琛慢條斯理,一上午只修一根竹。
阿玄以為是剪子太鈍滯,翻身躍下山石,主動伸出十根尖爪想要代勞。晏琛一見到那明晃晃的、鋒利如匕首的爪子,記起從前狸子削竹毀筍的噩夢來,背後嚇出一層冷汗,腹中也隱隱作痛,趕忙攔在翠竹前面,婉言謝絕,生怕他精心栽培的湘妃竹被一個不當心劈穿了。
阿玄十爪交叉在胸前,自信滿滿地道:&ldo;我會謹慎的。&rdo;
&ldo;不行!&rdo;
晏琛態度堅決。
樂於助人的阿玄善意受挫,只好收起爪子,退而求其次,改去找陸霖消遣。
陸霖一個五歲稚童,手短腿短,既爬不上假山又躍不過荷塘,哪裡經得起阿玄一番費力折騰?他倆在小苑裡玩躲貓貓,追逐打鬧了沒一會兒,陸霖氣喘吁吁地跑來向晏琛告狀,說阿玄故意欺負他。晏琛扭頭一瞧,那狸子竟高高蹲在屋簷之上,恬不知恥地甩著尾巴,公然對孩子耍賴。
有這樣玩躲貓貓的嗎?
晏琛心疼兒子,把陸霖抱回了屋裡,一下一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柔聲軟語哄睡了他。等他出來再想與阿玄談談,屋頂的狸子早已不見了。
阿玄百無聊賴,在陸宅的各個隱僻角落慢吞吞溜達,想逮一隻老鼠回去玩。
往往狸妖坐鎮的地方,方圓百尺之內老鼠不敢靠近,阿玄搜羅了大半天才逮到一隻笨頭笨腦的小鼠,如獲至寶,神氣活現地把它叼回了藕花小苑,打算玩一些欲擒故縱的幼稚把戲。
誰知火候拿捏有誤,不慎玩得過了,那老鼠被逼到窮途末路,直接跳了荷塘自盡。
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ldo;噗通&rdo;,晏琛大驚,握著剪子與斷枝轉過頭來,只見岸邊荷花亂顫,池中水波粼粼。又見阿玄猶如一尊石雕蹲在荷塘邊,心虛地仰望天空,努力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晏琛微微皺眉:&ldo;阿玄,剛才怎麼了?&rdo;
&ldo;沒怎麼。&rdo;阿玄扭頭,面不改色道,&ldo;我踹下去一塊石頭。&rdo;
荷葉浮動,似有什麼活物在水裡撲騰。
晏琛總覺得不對,面露遲疑:&ldo;……是嗎?&rdo;
&ldo;是啊!&rdo;
阿玄睜著眼睛說瞎話,笑容燦爛地向晏琛點頭,餘光看見那老鼠狼狽游到對岸,嘩啦掙出水面,拖著一截濕淋淋的小尾巴,沿著小苑牆根一溜煙兒竄不見了。
老鼠銷聲匿跡,而蓮葉間碧波徐徐,十幾尾紅白錦鯉正穿行如織。
獵物沒了,食材尚在。
阿玄心情大好,趁著晏琛不注意,偷偷撈起一條最肥的去廚房蒸了,撒上蔥姜蒜末,再澆上一層湯汁,出鍋時滿屋鮮香芬馥。他嫌光吃肉不夠滋味,又拐道去自己床底下挖出了一壇美酒,抱回藕花小苑,在竹蔭處支起一方小桌,佳釀配佳餚,大快朵頤。
晏琛不沾酒,便陪他一塊兒吃魚,才動了幾筷子就被下了套。
阿玄指著那壇&ldo;千年忘憂&rdo;信口雌黃,說是他用霅川水與鮮梅子自行釀的,薄酒而已,百盞難醉。晏琛不疑有詐,接連七八盞灌下去,醉得頭暈頸酥,面色酡紅,眼前疊起了一層層發虛的重影,坐都坐不住了,渾身熱汗地跌倒在桌旁,扶著一根翠竹不停喘氣。
罪魁禍首阿玄則無精打采地伏在桌上,鬱悶道:&ldo;竹子,你說……明明我們都是妖精,為什麼你能生筍,我卻生不出貓崽?&rdo;
晏琛茫然地搖了搖頭,打出一個酒嗝:&ldo;我不知道啊……我天生就是,嗝,就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