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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年娶進門,次年就生了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
也就是白芙。
夫妻倆也不重男輕女,對這孩子愛的很。
許是孩子胎裡見福,剛生下來,城裡失散的姥爺就找過來了,那姥爺竟是省城鋼鐵廠的貨車司機,當年他把老婆孩子送回孃家後就出遠端任務去了,結果老婆娘家糟了難,斷了頓,全村一起出來逃難乞討,他老婆孩子也跟著失蹤了,查訪了兩年多才找到了閨女。
卻不想,老妻重病身亡,閨女已經嫁了人。
夫妻倆跟著老爺子進了城,親爸接了姥爺的工作,從學徒工開始,半年就當上了貨車司機,親媽在廠裡做臨時工,在親爸出車的時候跟車,夫妻倆加起來一個月工資得有三十五塊。
眼看著日子好起來了,沒想到前些日子,出夜車的時候遇到了劫道的,夫妻倆連車帶人全沒了。
因為是因公過世,廠裡給了賠償,還空出來一個工作位置。
這不,孩子剛送回老家,楊瘸子的小兒子,就打起了這個工作的主意。
「娘,給我十塊錢唄。」楊愛國吸溜地喝著雞湯,手裡還抓著個黃面饅頭,嘴裡塞的滿滿的還不忘敲老太太的錢。
王婆子眼睛一翻:「你當老孃的錢是大風颳來的?想都別想。」
楊愛國撇撇嘴,嘟囔道:「您那錢和大風颳來的有啥區別。」到底是不甘心:「娘,我要錢也不是幹別的,這不過兩天咱們就去城裡接工作了,我這都要當工人了,咋說也得有件體面衣裳啊,不然人家得笑話了。」
「老大不是留下不少衣裳麼?隨便撿一件都能穿。」
「那死人穿過的衣裳,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說著,楊愛國筷頭一伸,就叼走了一個大雞腿。
王婆子連忙伸手來攔:「把雞腿給老孃放下!」
從楊愛國碗裡把雞腿搶回來,放到白芙碗裡:「今天這頓小妮兒先吃,她吃完了咱們再吃,只要她吃的下,誰也不能搶。」
這話一出,之前埋頭喝雞湯的幾個大孫子不高興了,頓時就想嚷嚷,結果被自家親媽一把摁了下去。
「這就是頓斷頭飯,你們誰吃了,我也把你們扔山上去。」
聲音不小,桌上的人都聽見,除了正在扒乾飯的白芙,其他人筷頭都伸不出去了,愛國媳婦乾笑一聲,轉移話題:「娘,爹還沒回來,我去盛點兒溫起來,留著他回來吃。」
「別管他,這老不死的是和我慪氣呢,真要那麼有骨氣,今天在家攔著我,我都喊他一聲爺們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就是個沒卵蛋的老癟犢子。」王婆子罵起自家男人也絲毫不嘴軟。
白芙啥都不管,專心乾飯。
她得吃飽了,等上了山,才有力氣逃。
兩個雞腿,兩個雞翅,還有一碗乾飯,白芙吃的靠在椅子上直哼哼。
楊愛國嬉皮笑臉的跟進了房間,跟王婆子撒嬌賣乖的要錢,王婆子被纏的沒辦法,也怕老大那個掃帚星黴運傳給親兒子,就把楊愛國轟出去,自己開啟櫃子,從裡面數了十塊錢毛票,出去給了楊愛國。
從頭至尾,王婆子都沒想過避開白芙。
也對,白芙就是個傻子,誰會刻意避開一個傻子呢?
吃過晚飯,王婆子翻出來一堆衣裳,從夏天的短袖到冬天的棉襖,這是準備送白芙上路的『壽衣』。
「娘,石頭的棉襖我取來了。」
愛國媳婦舉著煤油燈從外頭走進來,手裡拿著件破棉襖。
王婆子將棉襖接過來,把之前收拾出來的棉襖遞給愛國媳婦:「這棉襖還是新的呢,給這死丫頭穿就是浪費,你拿回去改改,留著冬天給石頭穿。」
「欸。」愛國媳婦接過棉襖,又舉著煤油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