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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白色泡沫沒過了她的手腕,她卻只是這樣站著,雙手不知在水底握住了什麼,一動也不動。
他輕輕用手搭在她肩上,她竟然像收到驚嚇似的,兩隻肩膀都往上一蹴。
這個類似躲避一樣的反應讓傅修雲也很受傷。
她怎麼就怕他了?他在她眼中已經是十惡不赦,暴戾嗜血的魔鬼了嗎?
他捉住她的手腕,想把它們從那一堆白膩得有些誇張的泡沫中抽離出來,「我來洗。」
「不用了,就兩隻杯子。」她掙脫他,像是從哀傷裡回過神來,恢復了之前的冷硬,「你不是打完電話了嗎,打完還不回去?有人比我需要你,你又何必非要待在這裡不走?」
這話如果由過去的葉靜好來說,漂亮的面孔帶著一點孩子氣的嬌怒,顯而易見是在鬧彆扭,吃醋。
可這一回他們兩人都聽出了不同。
「辦公室來的電話。」他沒有太多可以解釋的餘地,但話鋒隨之一轉,「不是江瑩打來的。」
剛剛拎出水面的玻璃杯在指間打滑,又重新落入水中,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她轉過臉看他。
原來不是錯覺。傅修雲剛才抓住她手腕的時候就覺得她瘦了很多,骨骼纖細,捏在手裡幾乎沒有一點分量;這時再仔細看她的臉,原本是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消磨出精緻卻蒼白的稜角,最後匯聚成下巴那一點尖尖,酒窩裡盛滿的屬於少女和新娘的甜美早就不知被什麼稀釋得蕩然無存。
這樣嫻靜蒼白的面孔有另一種美感,對他來說卻透著陌生。
「最後24小時了……」她幾乎是咬著牙開口,話卻說得像一種嘆息,「我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想聽到關於你和她之間的任何事!你們要怎麼死去活來都跟我沒關係,因為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我連聽到江瑩這兩個字都只覺得噁心!要不是因為她是荊霄的太太,要不是因為荊霄……」
她喉嚨哽住,呼吸抽拉間困在那裡,像動物發出悲鳴。
載人航天不是隻有榮耀,也有犧牲。
多年前,荊霄的飛船進入既定軌道後沒有返回。
儘管他們都不願意相信他死了,但他們也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他跟傅修雲從部隊同期調入宇航局,情如兄弟,不管跟誰說話,眼睛比嘴巴更加能說會道,星星一樣明亮,一笑就露出白而齊的牙。
沒有人不喜歡荊霄。即使靜好無法再拿江瑩當朋友,但看在她是荊霄遺孀的份兒上,連恨都無法名正言順。
「對不起。」傅修雲突然冒出這三個字,卻不知是為哪般。
真稀罕,她上回聽到他說對不起,還是在他們結婚之前。
婚紗都訂好了,帖子都散出去了,他說: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
她慌得彷彿那天就是世界末日。
竟然也就這麼挺過來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七年。
現在是連眼淚都沒有了。
她看著他握緊又鬆開,無力地垂在身側的右手,深深吸口氣,木著臉說:「怎麼,又想對我動手?你打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是那句話——我們回不到過去了,無論是跟江瑩做朋友,還是跟你做夫妻。」
傅修雲眼底一片赤紅,原本金屬般銳利而有光澤的聲線也暗啞下去,粗糙得彷彿瞬間老了幾十歲:「葉靜好,我永遠……永遠不會再對你動手。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那天害你受傷。」
「那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
他抬起頭來。
葉靜好緩緩地說:「我最後悔的,是當初在你悔婚的時候跑去找江瑩,求她勸你跟我結婚。」
荊霄一去不回,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黑霧,尤其荊霄的家人,和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