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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般亭亭地綻放。
回想到當年那個遭遇欺辱後怯弱害怕的小女孩,再與現在的慧紅進行比較,風魂竟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慧紅自幼遭受的苦難比他更甚,卻能憑著她的努力做到這種地步,而他從冰湖脫困之後,反而一天天地自暴自棄,想要逃避一切。
只是一想到王妙想,他總是忍不住心下黯然。他苦苦一笑,嘆道:“我實在不值得讓你們這樣對我。”
慧紅卻抬起頭來看著風魂,說道:“若是妙想仙子有靈,她定會對恩公說,恩公實在沒有必要因為她的離開而難過到這般地步,那麼,恩公又是否仍會因為妙想仙子的死而自怨自苦?”
風魂怔在那裡。慧紅這話自有禪機,一個人是否該對另一個人好,顯然只有那個人自己才能明白。就好像哪怕自己明知道王妙想不會希望他自怨自苦,他卻仍是無法不去傷心難過一樣。
有些事情,本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慧紅又道:“恩公你為了妙想仙子而心中痛苦,又有人因為恩公你心中的痛苦而傷心難過,值或不值得,都只有每個人自己知道自己。我自然不會勸恩公你不去掛念妙想仙子,但有一個想法,我卻想告訴恩公。”
“你說……”
慧紅一邊替風魂擦著身子,一邊說道:“恩公想必也聽過薩波達國王割肉喂鷹的故事吧?大鷹追逐鴿子,薩波達國王若是看著不管,鴿子便會死去,但他若是救下鴿子,大鷹豈不也會餓死?於是他萬般苦惱,諸多嘆息。但他再怎麼苦惱嘆息,大鷹依舊會因為餓了而不得不去追逐鴿子,鴿子依舊不得不擔驚受怕地逃竄,他的苦惱和嘆息又有何用處?及至他割下自己的股肉喂鷹,於是大鷹飽了,鴿子逃了,薩波達國王身體雖痛,心也安了……”
“這個……你是在和我說禪麼?”
“自然不是。”慧紅低聲說道,“薩波達國王割肉喂鷹,痛了自己,卻讓鷹和鴿子平安了,於是眾皆歡喜,人天同慶,而他也最終成為佛祖。慧紅自然不能與佛祖的大悲大願相提並論,但我現在跪在這裡替恩公你擦洗,或許有人會說我身為出家人卻不知廉恥,又或許有人會替我委屈,但我能替恩公盡一份心意,我卻也是心中喜歡。然而恩公淪落街頭,任由衙吏毆打欺凌,又寧願被關在那陰森冰冷的大牢裡不出來,恩公你苦了自己,卻又高興了誰?”
風魂心中猛地一震。
“既不能讓自己高興,亦不能讓他人歡喜的苦,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慧紅放下絲布,伸出雙手,就那樣跪在地上抱住風魂,“但世上總有些人,自己受苦,卻還要讓他人難過,那樣的人……那樣的人怎能不讓人擔心?”
“小紅……”
“飛瓊仙子把恩公帶回來時,一邊難過,一邊說要揍你。”慧紅流出淚來,“其實我也很想很想把恩公你揍上一頓呢!”
風魂嘆一口氣,也跪了下來,看著慧紅的臉:“你打吧。”
慧紅見他一本正經地側過面來讓她打,不知怎的,反又撲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那梨花帶露般的笑容,讓風魂也心動了。
這種心動和情戀愛慾並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有誰看到關心自己的人臉上露出笑容,他卻仍然毫不開心……那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得到別人的關心?
風魂穿上慧紅準備好的一套乾淨衣服,來到山腰處。
晚霞覆在天際,幾片楓葉飄落,沿著溪水緩緩地往山下流去。
一個霓裳少女站在溪邊,空蕩的左袖垂在那裡,偶有清風吹過,卷得裙袖輕舞。
風魂站在她的身後,想要開口說話,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三百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它既長得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境,又短得彷彿不過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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