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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母親去領事館、旅遊局打聽過，什麼都沒打聽出來。&rdo;說著他無奈地笑了笑，臉上有種溫柔的憐憫。

蘇揚一言不發地看著拜倫。是什麼讓他敞開心扉訴說自己的身世？聖誕夜的大雪？熱橙汁？還是她這副天涯淪落人的悲慘模樣？

&ldo;就三千鎊吧。&rdo;拜倫突然說，蘇揚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些憐憫。

&ldo;機票是你買吧？&rdo;他又問。

&ldo;是的，當然。&rdo;蘇揚說著，噓出一口氣。

農曆春節前夕，蘇揚申請休學一年，攜拜倫一同回到上海。

在電話裡，她給母親編了個故事：孩子是在英國懷上的，她和拜倫一見鍾情。蘇揚知道，故事只能這麼編，管它聽上去多荒唐、多可恥。

母親向來瞭解蘇揚，知道她表面上乖巧賢淑，實則有天大的膽子。安排她去英國前，母親也有過猶豫，但她料想女兒到了陌生國度，學業忙碌，貼心準女婿又給安排了&ldo;家庭宿舍&rdo;，出不了大錯。母親真萬萬沒料到女兒的膽子竟大到這種程度：不聲不響地懷了孩子，懷到四　個月了！

母親在電話裡把什麼難聽話都罵遍了，還揚言要斷絕母女關係，末了還是來機場接了蘇揚。一見面，母親的淚就止不住了，怨蘇揚是個無法無天的小赤佬，讓她這個做孃的傷透了心。

&ldo;好了，媽媽，這是喜事啊。&rdo;蘇揚挽起母親的胳膊。

母親拭去眼淚，不再說什麼，又從頭到腳地打量拜倫。這混血男孩長得是漂亮的，衣著也是乾淨體面的，乍一看倒是挑不出毛病，但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ldo;他會講中文嗎？&rdo;母親問蘇揚。

拜倫微笑著說：&ldo;伯母您好。&rdo;

母親點一點頭，笑容有些勉強。她看出這小夥子的毛病在哪裡了。他的一身規矩裝束和禮貌微笑是遮掩不住那雙眼睛裡的玩世不恭的。

當晚，拜倫在客房早早歇下。

母親來到蘇揚房間，沉著臉問：&ldo;你們何時結婚？怎樣結婚？&rdo;

&ldo;也許要等畢業之後吧，到時再說。&rdo;

&ldo;你昏了頭了，找這種人。&rdo;

&ldo;媽媽，我和他真心相愛。&rdo;

&ldo;真心相愛？蘇揚，你和他真心相愛？你當媽活到這個歲數都是白活的？&rdo;

蘇揚心裡震驚，卻剋制著不做反應。

母女二人陷入沉默。片刻後，蘇揚聽到母親近乎冷酷地問道：&ldo;蘇揚，你和他到底怎麼回事？你實話告訴媽媽。&rdo;

蘇揚轉開臉，默不作聲。

&ldo;你們演戲演得真好啊，演給誰看？&rdo;

蘇揚落淚。她已無意探究母親如何看穿了她的把戲。她只是壓抑太久，已近崩潰。

母親上前摟住她，語氣軟下來，&ldo;到底怎麼回事？告訴媽媽。孩子是怎麼懷上的？啊？&rdo;

蘇揚抬起頭看著母親，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這一刻，她幾乎願意將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盼望告訴母親，告訴她所有的真相。然而瞬間，她清醒了，剋制住了。她知道這是必須由她獨自承擔的後果。苦與甜，悲與喜，一切只能由她獨自承擔。

她對著母親微笑，&ldo;媽媽，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和拜倫挺好的。我們都已成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do;

母親再無話，只是坐在那裡怔怔地沉默，片刻後起身回房休息。蘇揚望著母親的背影，聽到輕輕的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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