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牛叔(第1/2 頁)
夜晚小院恢復原有的寧靜,風吹動樹葉發出呼啦啦的聲音。
桌邊,秦君寧正替阿奴磕破的額頭擦藥。“都怪我,磕疼了吧?”
“不疼。”
“你母親……與賭坊有什麼淵源?還有你為什麼那麼怕牛叔?”
“小姐記不得了?”
“嗯,我...好像忘掉了許多事情。”
“沒關係,有阿奴在,小姐想不起來的,阿奴幫你記得一切。”阿奴撲閃著眼睛,領著秦君寧進入她的記憶。
濱州的夜總是格外的漫長,無仗可打的日子,軍營裡頭僅剩不多的消遣要麼女人,要麼賭錢。
阿奴的父親在軍營中已是個百夫長,早已娶妻生子,有兒有女,自然不會再去女人身上打發時間,於是便只有賭錢,先頭只在營中賭些小錢,軍中弟兄間之間有輸有贏,有來有往。
那日母親病了,原該進城抓藥的父親被賭坊的小廝引了進去,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半月,輸田輸地、傾家蕩產。最後那次,母親病了多日身上已無多少力氣,當時她連正常喘息都比常人艱難許多,為了攔住已接近喪心病狂的父親,仍強撐光腳下地追了好些步,腳都磨出了血,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丈夫頭也不回地奔去賭坊。
母親終是絕望,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在自家樑上掛了根草繩,等父親第二日歸家時,只見到早已涼透的屍體。
“後來呢?”秦君寧悶聲追問。
她今日所為不正撞上阿奴曾經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姐不用擔心,那時的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嬰兒,這些都是後來聽人提及的。母親用自己的命換回父親的幡然醒悟,可是已經晚了,些許是良心發現吧,父親再沒去過賭坊,兄長恨他逼死母親,寧可擔著不孝的罵名也不肯再與他來往,可是兄長對我很好的,我記得小時候他給我買過竹蜻蜓,還會帶我買糖吃……”
那他……
“戰死了。”阿奴的語氣很平靜,“父親聽聞兄長死訊後將我交給了牛叔,接著就傳回他的死訊,牛叔說他是去給兄長報仇的。”
“小姐問我為何那麼怕牛叔,是因為除了兄長對我的好,旁的都是別人轉述給我的,我什麼也不記得,我只知道牛叔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他把我帶進秦家,遇到了小姐、守備大人,大人和小姐對我都很好,我不想和小姐分開,還有……牛叔。”
“……”秦君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怎麼開口告訴這個傻丫頭,她心中對她很好的小姐其實……已經換了人。
“牛叔……有時候我挺喜歡在外人面前叫他爹爹的。我想著若是我爹爹沒有流連賭坊,應該就是和牛叔一樣吧.......”
“那在你爹把你交給牛叔之前,牛叔是做什麼的?”
“咱們院府裡的劉嬸說過,牛叔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後來年紀到了又受過傷,營裡讓他回家,可牛叔沒有家。老爺念他過往的戰功,又憐他此刻的孑然一身,將他留在秦家做些餵馬的雜事。”
秦君寧心底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她有些明白牛叔那份趨近於偏執的忠心從何而來了。
或許.......
沉默重新籠罩兩人之間。
隔壁屋內,燭火仍在跳躍,牛叔斜靠著床頭無法入睡。
他的耳邊仍會響起老爺臨終前的囑咐,今日發生的一切更讓他下定了決心,眼前的日子絕不適合小姐。明日便去楊家,哪怕豁出去這條老命,只要他們肯認回小姐,讓他做什麼都成……
秦君寧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她很後悔,當初一時嘴快隨便答應什麼?聽清楚了嗎就隨便答應。
這叫什麼?
天還未破曉,楊府婢女挑起繡著青竹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