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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晚膳,侍從又送了燒好的熱水過來,將食盤麻利地帶了下去。
二人簡單梳洗後,相對地躺在一起,頭腳相碰地背對著,外頭風雨交加,雨打窗扉的聲音不斷傳來,如此繁鬧的情景下,韓逢毫無睡意,他知道林奇是好意,身體力行地來向他表明自己絲毫不介意韓逢是個好男風的人,可林奇並不知曉,他好的……其實是他。
林奇心中一清二楚,他面靠著牆,臉上略微有點紅,覺著自己好像變壞了一點點。
就一點點。
第98章 高山流水11
刑部迎來了兩位新人,狀元榜眼加上本就在刑部的探花,刑部上下官員大部分都在刑部有些年頭了,驟然進來三位青年才俊,刑部可謂前所未有的生機蓬勃,於是刑部侍郎做東在刑部內設宴歡迎二人,眾人飲酒歡聚一堂好不熱鬧。
翌日,酒性未散,留有餘韻,刑部主事宿醉未醒地輕拍了拍翻閱卷宗的高大身影,笑道:「韓郎中今日起的早啊……咳咳,」刑部主事揮了下手,眯著眼道:「您這是翻什麼呢?」
泛黃的卷宗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三個字——鄒明堂。
主事醉意頓時消的一乾二淨,拍在肩頭的手微一用力,聲音都變調了,「韓大人!」
韓逢抽出厚厚的卷宗,輕拍了拍上面落下的塵灰,淡淡道:「隨便瞧瞧。」
鄒明堂,曾經的刑部尚書,以八項罪名被判午門斬首。
當時任主斬官的正是現在的嚴太師,鄒明堂死後眼珠暴突眼皮無法合下,有人藉此為鄒明堂鳴冤,言鄒明堂死不瞑目,嚴甫昭聽聞後一笑置之,命人挖了鄒明堂的眼珠,用針線將鄒明堂的眼皮上下重新縫合。
「這不就瞑目了。」嚴甫昭談笑風生,看著人縫合鄒明堂頭上的眼皮,將在場的人都嚇得噤若寒蟬。
卷宗上寥寥數筆,未見血腥之處,主事道:「韓大人,這種案子多晦氣,還是別瞧了。」
韓逢合上卷宗,鳳眼斜睨,「那有什麼案子是吉利的?」
主事一時語塞。
「韓大人。」
門外傳來清朗之聲,主事與韓逢一同回眸,林奇身著硃色長袍,面色微紅,看上去神采奕奕,對主事微一拱手,笑著望向韓逢,「韓兄,今日很早啊。」
「子非來得也不算晚。」韓逢語氣柔和道。
主事對韓逢這態度的轉變瞠目結舌,與林奇打了個招呼,灰溜溜地離開了,得,這兩位郎君是關係好的,他還是躲遠些。
林奇看了一眼韓逢手上的卷宗,看到鄒明堂三個字心中一凜。
這麼快。
韓逢的權利鬥爭之路上離不開鄒明堂這個人,林奇的死同樣也離不開這個名字。
前世林奇作為襯託韓逢的工具人前期升的要比韓逢快,林奇入戶部三年升任戶部侍郎,之後林奇在戶部接觸到核心權利之後,發覺戶部貪腐嚴重,憤而上告,從此開啟了他作死的不歸路。
「子非對此案也有耳聞?」韓逢輕聲道。
林奇輕吸了口氣,「本朝的官員中有誰能不知道『死而瞑目』這件事呢?」
嚴太師的嚴酷震懾著整個朝堂,他身後所站著的正是權傾後宮的王太后。
刑部與戶部差的實在很遠,戶部裡的苦是一張張文書壓下來的苦,刑部的苦是一道道血痕打出來的苦。
「冤枉——我是冤枉的——」
揮鞭行刑慘叫呻吟之聲不絕於耳,鞋底邁過石階都能感覺到粘膩厚重的血正如一雙雙不甘的手拖住來人的腳步。
昏暗的牢獄兩側點了燭火,隱約跳動,落在林奇清秀的面上猶如鬼火。
林奇的面色堪稱冷漠,慣常總是柔和帶笑的神情收斂起來之後,餘下的唯有冷傲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