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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城市，熟識的人。

楊富蘭原本不過回女兒家處理些事，沒想到遇見了曲阜，她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米白色毛衣，黑牛仔褲，頭髮偏長，一看就疏於打理，臉上褪去了少年的那份稚氣，成熟得她一時沒認出來。

&ldo;小阜啊，你，還不肯回家?&rdo;楊富蘭問。

曲阜收斂神色，扣著車身邊框的手指微微泛白，沒有開口。

見曲阜神情固執，楊富蘭嘆了口氣繼續勸道：&ldo;這父子兩，哪有隔夜仇的呢，這麼久了，你也該想開才是。&rdo;

曲阜不是沒想過釋懷，當年偏執應激的舉動把所有人都搞得一團糟，他用了最笨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換來的卻是對方的冷眼相待。

&ldo;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rdo;

&ldo;進去了就好好做人，別再惹事，以後沒人會管你。&rdo;

曲阜清楚地記得，他走的時候是陰天，灰濛濛的一片，看不見一絲溫暖。

倘若在那一年中，那個男人有心軟過來看看他，他也能說服自己，他們之間還是有那麼一點父子情的。

只可惜，一次都沒有。

&ldo;沒事。&rdo;曲阜道。

他們之前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的，曲阜後來才明白，這個世上，沒有誰欠他，年少不懂事犯了許多錯，曲阜不願意回去，只是因為看淡了，對於他爸，曲阜有愧疚，有埋怨，所以選擇不回去，以免雙方都不痛快。

楊富蘭關切道：&ldo;那你現在，有工作嗎?要是沒有，我侄子開的飯館正在招工，就幫著端端盤子輕鬆得很，這工作也不要求文憑什麼的，又是熟人，總不會虧待你，一個月能有兩千呢。&rdo;

&ldo;不用了。&rdo;曲阜聽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兩千塊，恐怕還抵不上他一天的收入。

楊富蘭遺憾地嘆了口氣：&ldo;你也知道，現在這社會找工作哪兒有那麼容易，你之前又……總之，楊姨只能幫你這麼多了。&rdo;

&ldo;我還有事，先走了。&rdo;曲阜懶得同她虛與委蛇，點點頭轉身。

背對曲阜，楊富蘭臉上再也維持不了之前的笑容，眼底的不屑逐漸浮現，嘟囔著：&ldo;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少爺了。&rdo;

小孩也跟著沖他吐舌頭。

曲阜沒回頭，拋下那對老少，徑直走到收銀臺結帳。

如果他不曾記錯，楊富蘭的孫子叫秦旭，名字還是楊富蘭讓他媽幫忙起的，每到逢年過節，紅包總有秦旭一份。那孩子在襁褓時曲阜見過，白白胖胖的，還衝他吐口水泡。

沒想到如今，被養成了這副模樣。

曲阜剛到家樓下，便收到曲琪的簡訊：

[幫我拿個快遞。]

曲阜：[我欠你的?]

曲琪：[取貨碼截圖發你qq上，愛你麼麼噠。]

曲阜：[滾，噁心。]

等到曲阜看見對方發來的一長串截圖，他想砍死曲琪的心都有了，這裡面至少有十幾個快遞，那個女人是要承包小區的鳥箱嗎?

最終，曲阜手上由大到小摞著七八個箱子，最頂端還疊了好幾袋東西，一路艱辛地回到了家門，把東西沉重往地上一放，掏出鑰匙開門。

聽見開門聲，曲琪跑得比以往都快，迫不及待問道：&ldo;東西呢?&rdo;

&ldo;門口。&rdo;抱快遞抱得他一手灰，曲阜進門第一件事就是進衛生間洗手。

等他出來時，客廳滿地狼藉，曲琪笑眯眯地上演徒手拆快遞，曲阜皺眉問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