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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又本來是往樓梯去的，聞言又折回來，坐到母親身邊。

顏又出生後，顏秀文特意買了相機，記錄他的成長故事。即使工作忙碌，但一有空就會抓拍幾張，這樣的習慣，在顏又表現出對照相不太有興趣的個人意志後才有所緩解，所以幾大本相簿裡大多是顏又的童年回憶。

顏秀文對每一張照片都如數家珍，當時發生了什麼事，顏又有什麼可愛反應，她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和大多數青春期的高中生一樣，顏又對自己照片裡那個頭髮都沒長全的低智小嬰兒沒有任何興趣。

但是顏秀文喜歡，他也會陪伴。

顏秀文又翻出其中一張，指著照片說：&ldo;你五歲生日的時候，家裡來了好多親戚幫你過生日。我太忙了，就把你丟給別人看，結果你在我跟前那麼乖，別人一錯眼，你就跑去拽樹葉吃。&rdo;

照片中的顏又穿著喜慶的紅衣服，額頭上點了枚紅痣，嘴裡含著一枚樹葉，看起來非常可愛。

&ldo;嚇了我一跳。你怎麼能吃這些，但是你表姨覺得可愛，還是抓拍了一張。幸好拍了。&rdo;

顏又低下頭，看到照片中的自己，也看到角落上的題字。

&ldo;攝於顏又小朋友五歲生日，麗水花園。&rdo;

麗水花園。

顏又曾看到過這個小區的名字，在姜星時填寫獎學金申請單的時候，那是他的戶籍地址。

顏又下意識地問：&ldo;麗水花園是哪裡?&rdo;

顏秀文說：&ldo;我們從前住的地方，那時候你還太小，可能記不清了。&rdo;

顏又準備將相片放回去，聽到顏秀文繼續說：&ldo;那個小區是不錯，本來是打算繼續住下去的。但是你五歲那年，小區裡發生了一場大火，我覺得不好，當時雖然還沒買下這裡，也還是搬出來了。&rdo;

顏又怔了怔，手中的相片掉了下去，飄到茶几下面。他急匆匆地低下身摸索，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滿手都是灰。

顏秀文抽出紙巾給他擦手，心疼地說：&ldo;你著急什麼?&rdo;

顏又對灰塵過敏，手背已經泛紅了。

他垂著眼，有些艱難地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說自己有點累了，想回房睡覺。

回到房間後，顏又沒有像往常一樣先換衣服，連沾過灰塵的手都沒洗，開啟手機，用時間和地點作為關鍵詞搜尋麗水花園火災的新聞。

十三年前，麗水花園一住戶家中發生火災，由於無人報警，救援不及時，家中幼子死於這場意外。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相關新聞。

顏又的第一反應是，新聞稿出錯了。

也許姜星時受的傷不是發生在麗水花園的火災裡，而是因為別的事故;又或許是記者的訊息來源有誤差。

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顏又不太冷靜，也無太多理智，漫無邊際地思考著。

姜星時說自己生病的時候，別人覺得他很可憐，這輩子都被毀掉了。

顏又只有難過，卻也不能理解那些旁觀者過於惡意的話。

姜星時的後背的確有大片的傷痕，但那些傷痕並不致命，掩蓋在面板下。

如果是無法站立，必須要坐在輪椅上呢?

系統的交換沒有涉及到生死，不是死而復生，而是一小截脊骨，說明在過去的某個時間，姜星時失去了那樣東西。

顏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心臟卻抽痛了一下，他必須蜷縮著，將臉埋在膝蓋裡，才能緩解這樣生理性的疼痛。

太多，太多他不明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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