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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為他的復出做準備,其實也沒有什麼是我能準備的。我只是跟著他瞎忙,在後臺看著他換衣服,偶爾多管閒事地幫他一把。這件事在十年前我也做過,我一個吊車尾跟在他身後,或羨慕或欣賞地看著他,根本不知道是看著他準備被瓜分掉。
我把門鎖上了,在裡面毫無顧忌地親他,親出一種壯士斷腕之感,也像是幼鳥離巢,我將要餵他吃下我能給予的最後一口食物。但事實上這件事沒有那麼嚴重,用不著緊張或者傷感,更不用想什麼離譜的比喻。我也不是傷感,我只是在想之前的事,想我曾經很想把他藏起來,我要讓一切可能傷害他,可能威脅到我們的事物都遠離他,我也真的這麼做過。其實就算是現在也是一樣,如果我對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是會聽我的。他愛我,我可以利用他對我的愛對他做任何事。
但在他對我開口之前我就意識到不能這樣,我不是真的想要他永遠做小孩,他為了我重新出生一次,我應該負責養大他,我長進他的身體裡,成為他的一部分,他用他的眼睛帶我看我看不到的東西。我含著他的嘴唇,心裡竟然在亂七八糟地浮出一些會出現在心靈雞湯的書上的話,比如說你要一個人去迎接這個世界,再比如世界很漂亮我想要你去看。不是這樣的,世界不怎麼漂亮,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一樣。只是我很牛逼,我有本事讓這個世界圍著他轉。
我也不是想說這個,我自己都還沒徹底長明白,哪裡有本事對他淳淳教誨。說不定他早就比我成熟,他直率又坦然,這是我缺少的,他在我無知無覺的時候已經在反哺我。他剛才塗的一層唇膏都被我吃進肚子裡,現在還要重新塗。我在桌子上東翻西翻,找出一支帶顏色的要給他抹。「太紅了。」他制止我。如果是平時就無所謂,他馬上就要上舞臺,對自己形象管理得很嚴格。我只能再去翻抽屜找:「我不知道放在哪!」
如果我願意聽我哥的話,我現在應該和徐翼宣在公眾場合保持距離。他比我有經驗,當然不會害我。那一天徐翼宣來找我,我們在酒店門口被人偷拍,從他打我的臉開始,拍到我用膝蓋撞他,完整得像一套電影截圖,光影都恰到好處,我們是無可挑剔的兩個主角。狗仔打電話給我,上門拿這一套照片過來找我談條件,就是說我給他錢,他就同意不曝光。
這件事被我哥暫時壓了下來,他相關經驗太多,處理得駕輕就熟。而我氣得要死,我長到二十六歲我怕過誰,現在居然被一個狗仔威脅?我哥竟然拿盔甲軟肋那一套勸我,苦口婆心地讓我不要好日子不好好過。我敵友不分地讓他滾,讓他平時少看點短影片,腦子都被荼毒,金盆洗手立地成佛都不足以形容他。
這是危機也是契機,我想公開和徐翼宣的關係,想讓所有看著我們的人都知道我愛他。既然我在人前露面之後人人都講小少爺桀驁難馴,都在等著我惹麻煩,那我何必要在這個時候做個好孩子,正好讓他們有素材去寫浪子回頭的通稿。
徐翼宣同意我衝動的提議,我知道他也不是個好孩子,如果我們生在更蠻荒的地方,可能會手牽手用煙花炸人家的墳頭。我還是很謹慎地去和代照辰商量過一次,岑琢龍又主動來找我問過一次,他們也都和我哥一樣,建議我什麼都不要說。
代照辰說沒有必要,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岑琢龍更加有道理,他用他自己舉例:「你看我說了沒有?」我不想聽,我早知道他們說不出來我愛聽的話,這些一個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不懂我這種俗人的念想。我的愛太多又太好,迫不及待要讓其他人都來看。我終於翻找出那支他用的唇膏,細緻地給他塗,一邊塗一邊再親掉一些。
「可以嗎?」我問他,我不可能不緊張。
「嗯。」
「他們都在外面等著看你了。」
「記者會在結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