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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著東西的時候,偷偷祈禱蔣隨的父母不要問有關他父母的問題,因為那不可避免地會聊到坐牢的父親,他羞於啟齒,又不想向他們撒謊。
但現實卻總叫人失望,在安靜的氣氛中,蔣俊暉忽然問了句:「那你爸媽是做什麼的?」
段灼低垂著腦袋,盯著飯碗裡的一點醬汁說:「我媽在我七歲那年自盡了。」
「啊?」趙芮之張著嘴,愣了一秒才問,「怎麼會這樣啊?」
蔣隨夾菜的動作也頓了頓,這是他第一次聽段灼提起家人。
他之前也不是沒有好奇過,有一回,他旁敲側擊地問過段灼家人住那兒,段灼只用「住鄉下」三個字含糊地應付,很快又轉移了話題,他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沒再追問。
「因為我爸出了點事,被警察抓了,家裡欠了一屁股債,她壓力太大,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也許是因為事情過去太久,段灼說這話時,意料之外地平靜,坦蕩,他也沒有避開任何目光。
但事實上也不需要任何自我保護式的心理建設,蔣隨一家人的目光裡流露出來的除了驚訝就是同情,沒有一丁點鄙夷的成分。
只有充滿求知慾的蔣遇追問了句:「那警察為什麼要抓走你爸爸呀?」
「因為他爸爸犯了點小錯誤,警察叔叔要帶過去教育一下。」趙芮之很有眼力見兒地把話題轉回餐桌上,「小寶,再給阿灼哥哥的杯子裡添點飲料。」
段灼細細咀嚼米飯,想起自己的母親。
她陪伴他的時光太短暫,而兒童時代的記憶又很淺,他只記得一些充滿視覺衝擊的畫面。
有一個下著雨的夜晚,張思南走到他床前,為他關了燈,然後忽然發瘋似的掐住他脖子。
他並沒有睡著,他感到疼痛,感到呼吸困難,害怕地渾身發抖,睜開眼拼命拍打著她的胳膊,張思南不僅無動於衷,反而更用力地掐著他。
他想要求饒,可是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張思南又忽然鬆開了他,蹲在床頭不停地向他說著對不起,親吻他的額頭,撫摸他的臉頰。
段灼在一片混沌和震驚中,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張思南之後還說了很多話,可是他想不起來了,因為當時他的喉嚨太疼了,吞嚥都困難,疼得他以為自己以後都沒辦法吃飯了。
但他記得自己說了句沒關係,媽媽你以後可以不要嚇我嗎。
——他那時真以為張思南在和他玩遊戲。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的呢?他也記不清了,記憶和夢境混淆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些,明白一點,從推測再到確認。
再有能想起來的就是端午那天,張思南說要帶他去釣龍蝦,他興沖沖地跑去土裡挖蚯蚓,張思南卻神神秘秘地告訴他,不用蚯蚓也可以釣,她有別的辦法。
段灼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握著竹竿,跟在張思南身後。
下過雨後的土地格外泥濘,一踩便是深深的腳印,鐵皮水桶叮叮噹噹響了一路。
好不容易走到岸邊,張思南卻又開始哭泣,段灼只好走上前,為她擦眼淚。
張思南無數次地想要將他帶走,但最終還是留下了他。
蔣隨察覺到段灼的情緒沒有進門那會兒高漲,用生菜包了點泡菜和雞胸肉遞過去:「你試試看這個,巨好吃。」
段灼一口塞進嘴裡,被複雜的味道給驚艷。
蔣遇嚷嚷著要吃蜜汁基圍蝦,因為不想動手剝蝦,左右兩邊都討好,一口一個哥哥,聲音又軟又甜。
蔣隨根本不吃這套,把蝦轉到她跟前:「阿灼哥哥是客人,你不能這麼麻煩人家,要吃就自己剝。」
「沒關係,反正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