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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將桌上的杯盤碗碟都掃到地上,尖著嗓子喊道,&ldo;對,我見過,她就是個臭不要臉的婊子!&rdo;
現實生活畢竟不是演電視劇,冼淼淼並沒有站在原地等著父親過來扇自己的耳光。她成功報銷一套昂貴的義大利進口餐具之後就沖回了房間,反鎖了門,捂著被子哭了個昏天黑地。
這他媽的算什麼玩意兒!
以前你們那些海誓山盟呢?說好的&ldo;世易時移情不變&rdo;呢?
才一年,我媽墳頭的糙還沒長滿呢,你就迫不及待的往懷裡拉人了?
還蘇阿姨,我呸!
以前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好歹還知道點分寸,不像一般的那些小妖精似的沒皮沒臉往上湊,感情人家都在這兒等著呢。總裁太太!可不比什麼小三小四的好聽多了!
而且,那賤人還有倆孩子呢,冼笠然啊冼笠然,你可真夠可以的……
冼淼淼非但不是包子脾氣,反而十分好鬥,但被寵壞了的脾氣讓她的聰明發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往往是輸了才知道自己又被人下套了。
從那天起,冼家父女就陷入了曠日長久的戰爭狀態,熱戰冷戰,甚至是冼淼淼抓著手邊任何能抓到的東西劈頭蓋臉的往冼笠然身上砸……
但一切鬥爭都抵擋不住冼笠然娶新老婆的程序。
冼淼淼對他和蘇家三母子的怨氣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她的脾氣變得更壞更糟,她拒絕一切來自外界的關懷,甚至是外公。而當得知那兩個孩子竟然真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妹後,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糙從天而降,一切的僥倖都轟然倒塌。
她歇斯底里的對著冼笠然拳打腳踢,又哭又喊,然後頭也不回的開車出去。
這一去,她就再也沒能以活人的狀態回到這座房子。
醫生都說了,在那樣接近兩百的時速下撞車還能有口氣在,已經是萬幸。
冼淼淼以植物人的狀態在重症監護室掙紮了一年多,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嚥了氣。或許是太不甘心,她發現自己死後竟然也沒有消散,而是以遊魂的形式繼續遊蕩在世間。
她能看,能聽,但唯獨什麼都不能做。
她親眼看著剛失去女兒的外公又被這一噩耗傷的體無完膚,親眼看著那噁心的母子三人以勝利者的姿態鳩佔鵲巢,親眼看著那個枉為人父的混蛋接手了母親留給自己的所有股份和其他遺產,然後無比大方的分給那兩個外來崽子……
最初的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冼淼淼不甘,憤怒,幾乎要從空蕩蕩的腔子裡面嘔出血來,但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有那麼多次,她無比希望自己能像話本小說裡描述的那樣變成厲鬼,將這一窩子蛇鼠蟲蟻統統屠戮殆盡。然而希望總是用來破滅的,最終,她還只是一團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空氣而已。
最後,外公去世,空有雄心壯志卻沒有實際能力的大舅舅在跟冼笠然的鬥爭中慘敗。
最後的最後,曾在業內橫行數十年的璀璨娛樂公司,終於也變得星光黯淡……
時間是很殘忍的存在,它能消磨光任何曾經比海深比山高的情誼;而同時,時間也是很寬厚的,它能讓任何銘心刻骨的傷痕癒合,也能讓許多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變得一目瞭然。
她本以為,自己就會這樣一直飄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見證滄海桑田,可突然有一天,她整個鬼都像是被什麼奇怪的力量吸了進去,眼前一黑一明,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沉重。
這是屬於肉體的重量,一種對她而言已經久到早已被忘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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