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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嘯聚山林,打家劫舍,內部等級森嚴,有自己的王法,有自己的價值觀和是非觀。他們分工有序,各負其責,充滿敬業精神,執著地保持個人崇拜傳統。首領的意志是不可違抗的。他們一個匪窩就是一個小社會,甚至還有內部貨幣流通。這類土匪和中國大部地區的土匪無大區別,無非是殺人越貨,綁票勒索,販賣點兒煙土什麼的,沒什麼特色。但近來大批的國民黨散兵遊勇進入了這個地區,和原有的土匪團夥混到一起,這就變成了帶有政治色彩的武裝團夥了。兵敗如山倒的國民黨當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又是空投武器電臺,又是濫發委任狀,弄得司令少將滿天飛,連手下只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的小土匪團夥也成了一個旅,土匪頭子成了少將旅長。
國民黨當局也想開了,反正不就是一身將軍服,一張委任狀嗎?只要你反共,授你個上將也沒關係,在國民黨總參謀部的兵員表上,這麼方圓幾百里的山區中,愣是有幾個軍的番號。李雲龍出發前,看了野司發的敵情通報,搖頭嘆道:這就是國民黨當局的不對了,好歹也是個政府,也是支正規軍,怎麼墮落成這樣?連這麼烏七八糟的土匪也收編,還要不要臉了?前些日子,三野大軍的主力從這裡掃過,沒有停留。
只沿鐵路線留下少量的守備部隊和一些剛剛組建的地方部隊守衛這條鐵路大動脈。有限的兵力只能駐紮在沿線的縣城及主要車站,土匪們早惦記著弄塊肥肉吃。李雲龍的彈藥列車算是趕上了。李雲龍感到一種巨大的危險悄無聲息地向他逼進,一陣輕微的戰慄迅速掠過全身,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在多年的軍事生涯中,每當要投入戰鬥之前,都會出現這種感覺。他叫來張班長,增加了一道命令:列車一旦受阻或與敵人發生戰鬥,馬上派出預先指定好的戰士沿鐵路線出發到最近點求援。
他佈置完任務,看看錶,已是晚上八點多了。他從乾糧袋中抓了兩把炒麵,用手捧著,一下送到嘴裡,又對著水壺咕哪灌了幾口涼水,抹了抹嘴對小陳說:你也吃飽點兒,今天夜裡肯定有情況。小陳說:你咋就這麼肯定?要是沒情況呢?你還別抬槓,我要說得不準,我那枝&ot; 白朗寧&ot; 就歸你。他肯定地說。
警衛員小陳剛調給李雲龍時,很拘束,見了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相處一段時間後,他發現這個首長挺好處,根本沒架子。別看平時說話罵罵咧咧,那純粹是不拿你當外人,他心情好時,你頂他幾句也沒關係,於是小陳和師長說話也隨便起來,甚至有點兒放肆。他見李雲龍四仰八叉躺在地鋪上閤眼要睡過去,便耐不住寂寞沒話找話:師長,你咋睡了?李雲龍睜開眼睛說:不睡幹什麼?你值班我睡覺,分工不同嘛。小陳嘟囔著:你咋老睡覺呢?你不老說官兵平等嗎?你也該值值班啦。晤,你這小免崽子,敢跟老子講平等了,官兵平等這不假,可也有個區別對待。比如說老子能娶媳婦,你敢娶嗎?怎麼沒話啦?你得先熬個「二六八團」才能考慮媳婦的問題。所以嘛,你這叫絕對平均主義,毛主席早就批評過。咦?你小子咋這麼貧嘴?給老子好好值班,出了問題看老子不捶你。
他用大衣蒙上頭迷迷糊糊睡去,恍惚間妻子那美麗的面容又浮現在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兩人之間似乎總有一層淡淡的薄霧,既朦朧又遙遠。妻子溫軟細膩的肌膚使他渾身充滿了激情,猶如鼓滿風的船帆,妻子如嬌似嗔,呢喃細語,柔情似水。他沉醉在一片溫馨的氛圍中,彷彿沉入溫暖的海洋,他撫摸著妻子的臉龐,突然發現,竟是滿臉的淚水……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衝鋒鎗點射聲將李雲龍從溫柔鄉中驚醒。
他掀開大衣抓住衝鋒鎗一躍而起,腳還沒有落地,嘩啦一聲,保險蓋開啟,子彈上膛,人已竄到守車門口。一手持槍,另一隻手攥著兩枝不知何時從彈袋中掏出的備用彈夾,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快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