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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弟弟去上廁所,大人們走到一邊說話時,她迅速拉開拉環,一仰脖就將一整罐奶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真好喝啊。
也許是那些年實在沒喝過什麼可口的飲品,又或者是放肆的行為所帶來的發洩式的快感。總之程黎覺得那是她長那麼大喝過的最好喝的東西。
只是剛喝盡最後一口,還沒來得及細品,就被上完廁所出來恰好目睹這一幕的程嘉彥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喊打斷了。
父母和奶奶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紛紛從裡屋走了出來,看到手裡還拿著易拉罐的程黎,均是一愣。
程黎將罐子放到桌上。空了的罐子與桌面相觸,發出一聲清晰的脆響,宛如擂響的戰鼓。
這是年幼的她向大人不公平的對待發出的戰書。
要說心裡絲毫不慌是假的,但程黎早就懂得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她靜靜等待著詰難,甚至是捱打,同時也思考著反擊的策略。
卻沒想到,竟然是過敏反應的苦處先行而至。
紅疹漸漸從嘴周擴散到全身,從最初的輕微發癢,到後來愈發嚴重的大片紅腫和刺痛。渾身似乎沒有一處周正的地方,像有無數小蟲子在亂爬啃咬,面板觸碰到柔軟的衣物時竟像刀刮般疼。
程黎被送到醫院,打了吊針。
那時她還不怕打針輸液,只是覺得要躺在病床上,等著那麼大一瓶液體一滴一滴輸完,實在是太磨人難耐的事。
尤其是在當時的情況下。
「叫你喝我的,活該。」弟弟在一邊幸災樂禍。
「程嘉彥!」程黎本就難受,一聽這話更是氣得半死,坐直身子大叫起來。
「小點聲,這是醫院!」媽媽壓低聲音呵斥,一把將她按回病床,「躺好了。」
程黎只得忿忿不平地倒了回去,憤恨地盯著程嘉彥,餘光卻瞟到在他背後,隔壁病床的床頭上放著一罐椰奶。
精巧的包裝與她偷喝的那罐核桃奶如出一轍。
它的主人是倚靠枕頭坐在床上的小姑娘,年齡與她相仿,正拿著一罐椰奶邊喝邊跟旁邊的父母說笑。
其實在這之前,程黎已經開始懂得一點事理了,明白即使是在江桐這樣的地方,也不是家家戶戶都像她家一樣重男輕女,也有把女兒當掌上明珠一樣寶貝的人家。
就像二叔家那樣。
二叔只有一個女兒,按照江桐大多人家的習慣,定然是要二胎爭取生個兒子的。他卻一口咬定,要一心一意把這個女兒寵成小公主,不必再生二胎了。
奶奶和眾親戚自然不會閒著口舌,好說歹說卻也勸不動他,最後只得作罷。
畢竟二叔是兄弟姐妹三人中最能幹,掙錢最多的那個,自然也就擁有最自由的決策權和話語權。堂妹在家裡的待遇也向來不亞於表弟和程嘉彥。
而她呢,在別人那兒受了氣,回到家還要挨家人的數落。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程黎兀自對著隔壁那罐椰奶走神,全然不知一旁的奶奶將她過於灼熱的視線盡收眼底:「還想去偷別人的飲料吶?」
一句話惹得程黎心裡的火又噌噌直冒,正欲分辯,卻聽奶奶繼續道:「不是你的東西,哪怕偷到搶到了,也不屬於你。」
她想說不是這樣的,想質問憑什麼那不能是她的,想大叫大嚷,想發脾氣。但那一刻,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嗓子像被棉花堵住,渾身的疼癢與難受時刻提醒著她,這是她覬覦自己所不配擁有的東西的懲罰。
眼淚嘀嗒滾落,是憤怒、不甘,還是愧疚,她已分辨不清。抓過被子矇住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和軟弱。
白色的棉被一點點遮蓋住周圍的一切。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