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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線香插進香爐,扶著地站起來,穿過門廊,路過計程車兵軍官們都停住腳,神色各異地看著她,但她刻意不去看他們,走幾步就扶住牆休息一下,很久才走回自己的臥室。
臥室原本在南角,因為這一間屋子陽光充沛,沒被銀杏樹遮擋,視野開闊,正月裡還能看得到攝山的燈火。關倦弓見林積第一面時就覺得她性子灑落,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房間。
她確實很喜歡,只不過這屋子冬天時如果像現在這樣不燒火,就覺得穿堂風極冷。臥室已經被搬空,窗臺上的一盆白鶴芋早就枯死了,幹啞的花冠在冬風裡晃來晃去。
她只看了一眼,就轉身到關霄給她安排的新臥室去,關霄站在門外跟關倦弓的副官說話。王副官滿眼是血絲,關霄只漠然看了她一眼,隨即移回目光,把正擦了一半的槍順手塞回槍套裡去。
那時關霄不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會關霄,只是把門一鎖,吞兩粒止痛藥,在腦袋裡一波一波的尖銳劇痛裡睡了個難得的好覺,並且在夢中聽見了有人在唱戲,一字一句都極為清晰,&ldo;抹月批風隨過遣,痴雲膩雨無留戀&rdo;,就像小時候隋南屏在外面的簡陋臺子上唱貼旦,因為是做配,所以快意曲詞也有怨氣滔天,古書裡說的淒絕鬼谷,猿鳴三聲淚沾裳,四聲當是腸斷。
林積雖然聽了一夜的&ldo;敗而能悔&rdo;,但隱約知道兩片止痛藥可能吃得太多,導致自己睡得太久,外面的人敲了很久的門她才聽見。等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發覺原來自己昨晚沒拉窗簾,天光毫無遮掩地潑灑進來。
外面終於傳來&ldo;砰&rdo;的一聲槍響,關霄打掉門鎖踹門沖了進來,然後停在她的床前,被幾絲亂發遮住的明亮眼睛注視著她,急促地喘了兩口氣,似乎有些意外。
門外有人亂聲叫著&ldo;三少!&rdo;林積蜷在被子裡,跟他對視了半晌,突然坐直起身,幾乎是摔下床,被床腳絆了一跤,又推開關霄跌跌撞撞地走到窗前。
銀杏樹上只剩幾片枯葉瑟瑟發抖,底部被燒了一半,樹幹上塗了除蟲的白漆,又綁了防寒的麻繩,變成了一棵十分狼狽佝僂的醜東西,但是枝頭高懸處掛著一個睜眼微笑的美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誰都不會再喜歡你了!請大家記住這句話並替奇蹟霄霄劃正字,看看他一句狠話能回收利用幾遍
☆、金箔吉百利
初三一過,鋒山府反倒難得清靜了好一陣,因為關霄被部裡派到申城去開會,一連十幾天連個電話都沒給家裡打過。
關霄年紀輕,不記掛家裡,忙起來經常這樣,又忌諱林積的生意,從不在家裡談公事,所以也沒人注意。
倒是林積居然也開始犯懶,沒去公司上班,在家一天照好幾次鏡子,因為臉上那塊傷好得飛快,好得越快就越擔心留疤,但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現在的藥要多少有多少,都是上乘的,一點小磕小碰就像風過水無痕。
最後連她自己都不在意了,叫阿嵐打電話去公司,通知下屬她明天去看帳,結果阿嵐下了樓又上來,探個頭告訴她:&ldo;大小姐,老李叫我問您想怎麼吃蛇?水蛇羹,龍鳳翅,炒龍袍,椒鹽肉?&rdo;
林積在吃東西上一向不怎麼留心,大多數時候只是沒胃口,其實沒有什麼禁忌,反而關霄從來不吃蛇。她想了半天,&ldo;怎麼想起來吃蛇?&rdo;
阿嵐眨了眨眼睛,&ldo;老李說蛇肉生肌,正適合大小姐吃。&rdo;又補充道:&ldo;說是三少叫人弄來的,他晚上要回府裡吃飯。&rdo;
林積沒想明白關霄怎麼會這麼主動,但設身處地,換成是林積自己,如果一回家就要吵架,那這個家她也不想回,但自己家總不能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