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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睡不著,他一個人側躺在榻上,把一本兵書放在眼前,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直到一更天,他忽然長身而起,大步向衛青的寢室走去。
不出所料,衛青果然也沒睡,霍去病鼻子尖,一進屋就聞到有淡淡的酒氣,朔方冬天苦寒,人們都要喝些烈酒才能禦寒,這本是常事,可,這在衛青卻真不多見。
衛青見了他,並不吃驚,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如常招招手道。
&ot;來來,陪舅舅喝酒。&ot;
霍去病見此情景,心裡有數,他依言走到近前,卻忽然伸手輕輕在衛青持杯的腕上一摁,也不等衛青皺眉,便驀的燦然一笑,自己輕車熟路的把額頭湊過去,很自然的在衛青額上貼了貼,口中軟軟的低聲道。
&ot;舅舅病啦。&ot;
這一串動作非常快,衛青措手不及,一愣已被他惹笑了,頓時氣勢全無。
說起來,這語氣動作都是衛青早年哄他吃藥用的,不想現在給霍去病學了個惟妙惟肖。
這個親近的小動作一時喚起兩人心中無數溫馨的回憶,之前的芥蒂也就誰也不提。
霍去病本有些揪心,試了溫度,倒放了一半的心,知道衛青大約只是著涼了,發發汗就無事。他之前一個人在寢室,心裡空蕩蕩的難受,此刻卻象有了找落。他先拉著衛青推搡到榻上躺好,自己把房間裡的爐火撥旺,間中很快出去了一趟,尋思衛青晚上怕沒吃飽,便叫下人給他做湯,又親自端了盆熱水才回去。
衛青原有些心事,想一個人靜靜,只他看霍去病的陣仗,就知道去病心裡一樣不好受,也就由得他折騰。
霍去病回憶著衛青從前照顧他的細節,用熱水給他洗了手臉,又笑眯眯的催他把一碗加了許多胡椒的熱湯都喝下去,果然見他臉色好了許多。
他十二分殷勤的把這一大堆都親手做了,心中果然舒服多了,只覺得,自己能遇到一個人,無時無刻都想盡心竭力的待他好,而這個人,又的確值得如此相待,實是幸事。
什麼都折騰好了,霍去病還是不甚放心,衛青便拍拍身邊的榻,兩人就隨意躺下了,誰也沒有睡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只霍去病不問衛青一人去做什麼,衛青也不問他究竟想要自己答允什麼?
最終,霍去病想到了一個很安全的話題,舅舅家的葡萄。
葡萄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那年博望侯如花子般回到了闊別十幾年的長安,漢天子驚見昔日的翩翩少年變成如今的樣子,再想起自己這些年大業艱難,一時感慨萬分,不由淚垂。天子酬功,群臣望風,自張騫歸來,長安就多了個新風尚,貴族間以使用西域的器皿,講西域故事,品嘗西域傳來的蔬果為貴。
這些風尚,向來與衛青無緣,他帶著霍去病去拜訪張騫,更多是打聽地形地貌,可能去得次數多了,衛青家裡也就多了一架葡萄藤,看在是珍貴西域水果的份上,大將軍偶爾也會親自打理一番。
霍去病很支援衛青這個小愛好,他一直覺得,衛青全副精力都在戰事上,太過疲倦,總該有個放鬆的地方,是以,無論大將軍種的葡萄有多酸,霍去病總不吝溢美之辭,他沒事就提葡萄,終於衛青誤認為他愛吃,漸漸也就真正興趣盎然起來。到了今日,霍去病知道,只要和這人說&ot;葡萄&ot;兩字,衛青就能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講下去,而且很愉快。
這一遭,果然也不例外。霍去病偶爾回應兩句,大多時候,他半閉著眼睛,很適意的聽著衛青安安穩穩的聲音,葡萄長葡萄短。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事,似乎是他二戰河西回長安,一路想衛青想得厲害,把剛接來的霍光丟在了驃騎府,自己跑到衛青家,和他一起安靜的並肩坐在碩果纍纍的葡萄架下。
衛青那時在削一把小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