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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狩六年衛霍在西北步步經營至今,漢軍的預警防禦系統已頗見成效,加上雙璧威名,已漸漸達到了衛青所設想的&ot;不戰而屈人之兵&ot;的戰略思路,一如這次,匈奴再現五原,守軍並未出擊,卻能畫地而守自然深藏不露,不給敵軍半分戰機。是以,衛青很滿意,甚至有點悠閒,他在武威聽了霍光生病的訊息,就親自趕來了。
接連幾日,大風依舊,衛青只歇了一晚,就輕輕鬆鬆捎上霍光回武威了。
好幾年,霍光一直獨在長安,此刻忽然又有了舅父庇護,彷彿萬事又都無須他費心,雖仍在病中奔波,倒有些象回到若干年前兄長從河東接他去長安的心境。
一路上,舅父都是心情甚佳,和他指指點點說著水草地貌,越來越精神抖擻,還嫌大隊走得太慢,半真半假開了幾次玩笑,道是若昔日行軍是這個速度,此地馳騁的怕還是匈奴人。後來看看拖著個病外甥,大隊實在快不了,舅父索性就帶了輕騎,自己跑去巡視途中的各個零散駐軍,偶爾半夜還出去獵狼,如此奔來跑去,全不當一回事。
霍光不習慣這樣的舅父,這與幾年前長安那個平靜教他兵法,面容波瀾不驚的舅父不同,與那個兄長不在身邊時寂寞疲倦的舅父更不同,具體哪裡不一樣,霍光也說不清,他只知道,大將軍如此風采,他從未領略過,那揮灑間是如此的快意,或許,比之長安,舅父更習慣這顛簸的戎馬生涯。
其實,這樣也挺好。
這感覺,霍光見了他那兄長後就更分明瞭。
隊伍近武威時,霍光正與舅父說話,卻見他忽然抬目看向前方,目中浮出喜色。霍光很熟悉這表情,他忙極目看去,慢慢的,他也看見,很遠的地方,有一隊人。
那一刻,霍光忘記了自己一貫的循規守矩,策馬,以一種要掉下來的速度衝過去,到了近前,他什麼也說不出口,跳下馬直奔兄長,跳得太急,整個人都差點撲倒在沙塵中。
霍去病被弟弟這麼大動靜的一跪難得的逗笑了,而他第一句居然和衛青一模一樣,亦是。
&ot;小光病了??&ot;
算起來,自驃騎去了朔方,兄弟倆已有六、七年未見。在霍光眼中,兄長除多了鬍子,更見威儀外,倒還是老樣子。霍去病看這個弟弟,可頗為詫異,昔日那個他隨手自河東撿來的小孩,忽已成了大人,一副舉止有度的小君子模樣兒,真不象他霍去病的弟弟,他不由一面笑一面又露出些不可置信的神氣。
兄長的鎧甲被風吹得冰冷,手卻是熱的,霍光許久不見兄長,見這熟悉神氣更份外親切,而親切中又有幾分慚愧,無他,兄長在他這年紀,已把河西打下來了,而自己只來了一趟,就病到七昏八素,還要勞動舅父照拂。
這一晚,是河西的鷹擊將軍趙破奴做主人,設宴款待兩位大司馬,兼為霍光接風。趙破奴自元狩六年在朔方拜別兩位大司馬,這還是初次重會,他最喜歡熱鬧,本意想搞個大會,因大將軍低調慣了,最後席間就是四個人,儘管如此,這次沒有搗亂的蘇建,換了驃騎將軍的弟弟,趙破奴特別滿意,隆而重之。
人雖只有四個,有趙破奴在,氣氛非常好。大家互道別情,趙破奴和霍光恭賀大將軍身體安康乃漢軍之福,趙破奴又向驃騎感嘆霍都尉都是大人了,大將軍卻拿驃騎的鬍子打趣,連聲叫他過幾年再蓄,驃騎笑笑巋然不動,依舊指點霍光如何以刀切肉,還親手幫他割了兩塊。
酒過三巡,趙破奴更長身而起,舞劍以助興。霍光喜歡劍,看得最入迷,他覺得,這大個子將軍生性活潑,明明沒小兄長幾歲,看起來老象是小半輩的人,沒個正經,可一旦持劍在手,整個人就不一樣了,方才的嬉皮笑臉皆無,就成了邸報上那個以七百騎破樓蘭,連陛下都拍案叫聲好的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