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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元狩四年後太平了,衛霍又去了朔方,彼時張騫還在烏孫國,而衛霍今日歸來,故人已在黃土中多年了,幸而,葡萄藤還在。
霍去病看著滿架碧綠的葡萄藤,張大行年紀比衛青大些,早年吃過太多苦,身體也不算好,可人的精神始終熱情活潑,滿滿的赤子之心,乍看上去,莫道總比舅舅顯年輕,還常嘲笑自己少年老成,有他在就有說不完的新鮮點子。自己獨去朔方時,還收到過他萬裡迢迢的來信,一句沒提&ot;鹿&ot;的事,只說這下大將軍寂寞的很,好在他自西域各國發現許多好吃的,準備託人送給大將軍,也有自己的一份這麼個生命力十足的人,竟已走了這麼多年了。
衛青常對他說,大漢能有今日的太平,是一代,不,甚至是幾代人努力的結果,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活著見證這一刻,他霍去病再無法帶回長眠合黎山下的兄弟,衛青也無法讓張騫、蘇建復生,幸而,最重要的人,仍在身邊。
霍去病忍不住看看衛青,今日的衛青,也非當年風華正茂的樣子了,霍去病細看他眼角的紋路,有一絲恍惚的溫柔,他見過那按劍少年的眸光湛湛,見過那青年將軍的英氣內斂,更見慣那嶽峙淵停的漢家大將軍的沉穩睿智,皆如昨日,霍去病是第一次發現,衛青真的快要老了。這一次不是因為疲倦,而是歲月留痕,更深一層,或許是今日的大漢終於步上了讓人安心的坦途,於是,衛青就放心的去老了。這一念間,霍去病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東西,一直湧上來,有些欣喜,有些後怕,有些歉意,有些溫柔,比少年時更無法自制,他怔了怔,輕輕道。
&ot;舅舅,我搬回來。&ot;
衛青聞聲,緩緩看著夕陽笑了。衛青不怕老,生老病死,這是人之常情,若說怕,他只怕事業尚未完成,可今日的大漢是值得告慰的,即使他與去病今日都闔眼去見老朋友,也是安心的。若說怕,他或許亦也有些怕,最後一刻,多少年心中念茲在茲的那個人,不在他的眼前。元狩六年的事情,時隔這麼久,衛青現在想起去病當時站在雪地上跟自己說什麼&ot;春暖花開就回長安&ot;的鬼樣子,還會有點生氣,直到聽到他這句話,衛青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完全釋然了。
大漢雙璧沒再說話,只並肩看著遠方,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半生為國徵戰,才一眨眼,人生的春、夏都已過去了,可,一起步入秋天,也是很好的。
驃騎搬回大將軍府這事,兩位大司馬處理得很低調,外人幾乎完全不覺。自衛家三子陸續分府,大將軍府頗為空曠舒適。兩人商量了一番,將從前驃騎的院子修了修,驃騎也就堂而皇之搬了回去,那一日,大將軍顯得特別高興,和驃騎喝了半晚的酒。
大將軍對家人的說法是,這樣兩人修書方便許多,理由光明正大。家人其實皆不覺,無他,這兩人在一起太多年,衛不離霍霍不離衛,霍去病搬出去這麼多年,人都少在長安,衛府始終雷打不動的保持著他的屋子,衛青也時不時的溜達到霍府,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不知還有什麼不方便?也不知衛青何以這麼高興?
怎樣都好,事隔多年後,大將軍府裡又剩下衛霍兩人,餘人只在佳節,才帶著一群群姓衛姓霍的後代過來,熱鬧一番。
又到金秋,大將軍府的葡萄快熟了,這次小心伺候葡萄的,除了當朝兩位大司馬,還有個不知該叫衛嬗還是霍嬗的小傢伙。
冠軍侯國傳承的問題已拖了多年,最終,霍去病看中了衛青一個孫子,此子是衛登的小兒子,活潑好動,每次來看爺爺,不是拿著小彈弓小木劍滿屋亂跑,就是扯著馬頸毛往比他人高的馬背上躥,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可愛的緊,鬧起來嚎得撕心裂肺是鬼都怕了他。
也是緣分,那一日,兩位大司馬相約一起收葡萄,衛大司馬要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