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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毅說：&ldo;這想法並不壞呀，可是為什麼不想當指導員？

太麻煩，是不是？&rdo;

衛剛用樹枝在腿上輕輕地敲打著，不吱聲，像是有滿肚子牢騷似的。

衛毅從馬褡子裡抽出幾本書，說：&ldo;這幾本書，是我在山西給你買的。你再忙，學習總是不能放鬆。&rdo;

衛剛把書往胳肢窩下一夾，站起來就準備走。

衛毅問：&ldo;就走嗎？&rdo;

&ldo;我還有工作。&rdo;

&ldo;你還需要什？&rdo;

衛剛一腳踏出了棚子，說：&ldo;什麼也不需要！&rdo;

衛毅走出棚子，趕上了衛剛，跟他並肩走著。他問：&ldo;你怎麼啦？&rdo;

衛剛憋了兩三分鐘才說：&ldo;你對我的看法不全面！&rdo;

衛毅笑了，望著數不清的參天大樹，說：&ldo;衛剛，讓我怎麼說哪？戰鬥中，我看見你把戰士們帶上去了，平素看到你在工作中做出成績，我就比別人更高興。可是你為什麼做出芝麻大點的事情，就要讓人看見呢？這不好啊！看看我們的戰士，他們都是些樸實穩厚的人，完成驚天動地的業績，也不作聲。衛剛，你我不論作出多大的功績，也不需要向人顯示，因為那是我們本分以內的。&rdo;他雙臂幫在胸前，凝視著樹上歸窠的鳥雀，思量了一陣，又說：&ldo;我常想，就算我單槍匹馬消滅了上萬的敵人，立了大功。但是這比起黨教養我的苦辛來，比起共產主義事業來，又算得什麼？衛剛，你同意我的看法嗎？&rdo;

&ldo;這說法還有錯？&rdo;衛剛的聲音平和了。

衛剛邁大步走開以後，衛毅還雙手撐在腰裡，在原地站立了好一陣。他回想著他的弟弟，微微聳動肩膀，自言自語地說：&ldo;還太年青啊！&rdo;

團政治委員李誠，從下面山坡上走上來。他一走近棚子，就看見衛毅找來幾個剛從連隊上回來的參謀，匯報今天行軍中的各種情況。他想：&ldo;衛毅的腿真快！半點鐘以前我還看見他在二營，轉眼他又回到團部來了。&rdo;

李誠看見棚子很小，裡邊擠得人太多，就蹲在一棵大樹下。

衛毅看見政治委員，他輕輕聳了一下肩膀，微微一笑。李政委也隨便地揚起手向他打招呼。

團政治委員李誠，高個兒，臉有點瘦。不論誰一見他，就覺得他那肌肉並不豐滿的身體裡，像是儲藏著使用不盡的精力。

李誠翻開放在膝蓋上的小日記本，邊看邊思量。

部隊今年三月臨過黃河的時光，他就跟旅政治委員到晉綏軍區分&ldo;建軍會議&rdo;去了。他離開部隊三個來月，覺得自己對部隊情況有點生疏。因此，他回來的這五天工夫，成天在各營、連跟幹部、戰士談話。他要具體掌握部隊情況，特別是思想情況。

他反覆分析了他了解到的各種情況，看到，隨著戰爭的發展，政治工作者面前擺下了繁重的任務。不錯，那種勇往直前、信心百倍的戰鬥精神，非常旺盛。但是，現在鬥爭特別艱苦：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大兵團作戰，沒有房子住；糧食少，戰士們常是飢一頓飽一頓；長途行軍，整天翻山過嶺；特別是，戰鬥殘酷、複雜而又頻繁。因此，那些軟弱的東西也就暴露出來了！李誠想起團黨委會討論過的幾個人。這些人的錯誤思想，雖然表現為各種式樣，但是歸結起來就是：向困難低頭，畏縮不前。他站起來望著身旁什麼地方，望了好一陣，然後，把右拳提到胸前向下擊著，獨自說：&ldo;要朝這些壞思想開火！哪怕這壞思想是一星星一點點，也要肅清它，徹底肅清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