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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算是同意了。
雲知一喜,又聽他道:「祖父一介商人,唸的是生意經,家中除了老三外,其餘的從政的從政、求學問的求學問,手中的本事還真不是從祖父這兒學來的……只是人年歲越大,越有私心,總怕小鳥兒高飛受不了磋磨,總歸不如護在眼前來的安心。」
聽祖父如是說,她才想起眼前這個老人剛剛痛失愛子,而小孫女於他而言是帶著寄託之意。她一時有些自責,忙說:「您要是真的不捨得我走,我就不走了。」
祖父「唉喲」一聲,「現在知道哄我老頭子開心了?」他摸了摸她的頭髮,「多少人活了大半輩子,也只能隨波逐流,你這樣小小年紀就懂得自己拿主張,祖父也就安心了。」
這話說得真切,令她心頭暖融融的,不自覺間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真正的親人。
「祖父,以後我一得閒,就回來看您,只盼到時可別嫌我回的太勤就好。」
本來說好,夏天先找個先生留在蘇州補補課,上學的事過完年安排。
不料,才過去不到一個月,林賦厲就來了電話,大意是說戶籍已經辦妥,適合的學校也挑了幾所,只是具體如何選還得根據雲知的文化程度來定,目測離開學考試只剩兩個月,能早些過來適應一下會比較好。
祖父一放下電話就把雲知喚來:「還是你大伯辦事靠譜。約好了,週末就讓司機接你上去,你看著收拾幾件衣物,不需要帶太多,他們那邊都會給你置辦妥當的。」
「……」
她近來盡顧著聽評彈小調學吳語去了,突然來了這麼個訊息,還強調什麼「文化程度」「開學考試」,怎麼不叫人心底發虛。
話是說無需準備什麼,臨走那日,林瑜浦還是把她拉到書房裡,將錢包塞給她:「按說你大伯應該不敢怠慢你,但所有開銷都要過他人手總是憋屈,這些你先拿著,花完了祖父再給你寄。」
雲知低頭數了幾張百元鈔,「祖父,大哥說他一個月薪水也就二十五塊呢,您這……我花不了這麼多啊。」
老爺子哼一聲,「花不完就存著,你要不收,我放不下心。」
話都這樣說了,哪還能把白花花的鈔票拒之千里的?看她收下,老爺子面色稍霽,又道:「月底我會讓阿福去天津,如有訊息我會打電話同你講,就算去了上海,你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即便對著自家人也要守口如瓶……」
「我曉得的。」
第七章 繁華錦都
蘇州到上海,說來也就不到兩個時辰的車程,沿途的景緻是幾裡一變,離家時分明還下著小小雨,出了蘇韻水城,天上的雲開了眼,透出晴朗的顏色。官道逐漸變寬,來往的車輛也多了,雲知靠在車椅上,看著穿梭而過的大樹覆萌,不知不覺打了個小盹。
再醒來時,車已行駛到了浦西一帶。
她是被「嘟嘟」的轟鳴聲驚起一陣激靈,入目處是江面廣闊,一艘巨輪正緩緩駛向港口,大小船舶穿行,碼頭往來者眾,直瞧得雲知嘖嘖稱奇,「這是海麼?」
「不是海,是黃浦江。」司機小王見她醒了,介紹說,「繞過前邊那橋是外黃埔灘,這一整個區都是公共租界,喔,就插『米』字旗的那棟,就是英國領事館了。」
她忙從右座挪到了左側,趴著窗朝外望去,但見西式高樓林立,飄蕩著異國國旗,前所未見的建築應接不暇,各國洋行門前均停著轎車,長長一排,好不威風。
雲知從前就聽及「十里洋場」的繁華,此番親睹,驚嘆之餘亦有幾分五味雜陳。
她問:「大伯家也是在公共租界裡面嗎?」
「不是,林公館是在徐匯區,那裡是法租界。」
她喔了一聲,沒再多問,專心致志瞧起了窗外的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