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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竹並沒有忘記。這句話她說過不止一遍，不僅對沈君玉說過，對蕭潛甚至對雲長安這些人，也都是說過的。

但是，自從蕭家出事之後，她似乎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了。

果然，沈君玉接著苦笑道：&ldo;我相信你只喜歡平靜無波的日子，所以我總是想將你護在身後，可是你卻為了蕭家飛蛾撲火，全不顧自己的生死。你要的平靜無波呢?你要的與世無爭呢?你全都忘記了。你消失了的勇氣又回來了!你一點也不膽小怯懦一點也不優柔寡斷，你比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英勇果敢!&rdo;

柳清竹抬起頭來看著他，有心解釋，卻又無從開口。

沈君玉反而避開她的目光，悠悠嘆道：&ldo;那時我才明白，你的勇氣，從來沒有消失過，你只是吝於把它用在蕭家之外的地方而已。你想要的或許確實是平靜無波的生活，但卻不是我以為的那種平靜。你想要的是蕭家上下平安和睦，是你和蕭潛兩個人的琴瑟在御歲月靜好……&rdo;

柳清竹靜靜地聽著，等到沈君玉終於說完，她已連&ldo;對不起&rdo;三個字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沈君玉這個人，真的已經把她看透了。蕭潛沒有明白的、甚至她自己沒有明白的，他全都懂。

有這樣一個懂她的人，是她的幸運，卻是他的不幸。

只能說，相見恨晚吧。

昔年沈君玉曾經這樣感嘆過，如今柳清竹卻也只能想到這一個詞了。

&ldo;所以蕭潛來找我的時候，我心裡雖然恨不得把他剁碎了煮熟了再加點蔥花蒜末，卻還是不得不選擇灰溜溜地退出。你的心一直在他那裡，我不忍心留下一個不完整的你。&rdo;沈君玉以一聲長嘆，結束了他這一生中最鄭重的一番陳情。

經歷了長久的沉默，柳清竹看著腳下的日影移過了兩道臺階，才終於鼓起勇氣，低聲嘆道：&ldo;我本以為自己此生可以不欠任何人，卻不想最終卻是虧欠了你那麼多……你最不喜歡聽我說&l;對不起&r;，可我似乎一直只會對你說這三個字。像我這樣的人，其實是很惡劣的吧?&rdo;

沈君玉的神色漸漸輕鬆起來：&ldo;你自然並不惡劣，只是我出現的時間錯了。清兒，我並不需要你的愧疚。你就當是我上輩子虧欠了你，今生前來還債，也未為不可。&rdo;

&ldo;如果這樣算，我下輩子可能不得不為你當牛做馬了。&rdo;柳清竹半真半假地嘆了一聲，露出苦惱的神情。

沈君玉笑了起來，也學著她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半真半假地道：&ldo;當然，你下輩子要為我洗衣服、做飯、生孩子……想到這些，我便恨不得這輩子再多為你做些事情才好。&rdo;

柳清竹看著他苦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君玉抓住她的手，微笑道：&ldo;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本不該說掃興的話，只是蕭潛這個人……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我把話放在這裡，如果以後他讓你受委屈，不管過了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隨時可以來找我。&rdo;

&ldo;過一百年?那就是下輩子了!&rdo;柳清竹站起身來，背對著沈君玉大聲笑道。

沈君玉也跟著起身大笑：&ldo;對啊，那就是下輩子了，你已經答應過我，下輩子要給我當牛做馬，所以我一定能等到你的!這樣想想，忽然覺得人生好有盼頭!一百年其實根本不長，是不是?&rdo;

&ldo;是啊，白駒過隙，彈指一揮……&rdo;